根脉祈礼当日,祖拜尔剧场的练舞室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既有演出前的紧张期待,又掺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微妙情绪。
光透过彩色的琉璃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仿佛为这个重要的日子铺就了一条五彩的道路。
你来干什么?旅人一见到艾尔海森,语气立刻发冷。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为了寻找那本三十年前的绝版书,不仅花费了巨额摩拉,还一时冲动在须弥城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最后被纳西妲当场抓个正着。
这些不愉快的记忆让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怨气。
卡维硬拉我来的。艾尔海森平静地回答,刻意在语气中营造出一种被迫的勉强,好像真的是被人强行拖来的一般。
若是旅人没有在气头上,就会立刻察觉到其中的矛盾——以艾尔海森的性格,若是他真心不愿做的事,谁也不能强迫他分毫。
旅人用带着责备的目光瞪向一旁的卡维,眼神中写满了亏我还给你一单报酬丰厚的委托,助你偿还债务,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卡维心虚地别过脸去,假装对墙上的舞蹈示意图产生了浓厚兴趣。
练习顺利吗?艾尔海森对旅人的注意力被他人分散感到明显的不悦,用一句与平日冷静理性形象大相径庭的问候,重新夺回了她的关注。
这句话说得太过自然,反而显得格外刻意。
......关你什么事?旅人确实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浑身不自在,像听见万年冰山突然开口吟诵情诗般令人措手不及。
关我的事,因为我喜欢你。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让太多人都羞于启齿的告白。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旅人身上,旅人却根本看不出来他灰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浓情蜜意!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旅人和一旁默默观察的妮露同时羞红了脸颊。
卡维也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这段由他暗中撮合的复杂关系,会在艾尔海森出其不意的直球攻势下发生怎样戏剧性的转折。
你......你......旅人发现自己又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语塞。
一个完全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简称不要脸)果然是最难对付的!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说你讨厌我。艾尔海森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句拒绝的打击,语气依然平稳如水,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那个......旅人还有几个动作需要练习......大家去练舞室外面等一会儿好吗?我们的舞蹈还没有练好,暂时还不能展示给大家。善良的妮露适时地开口解围,轻柔的声音如同春风般缓和了室内紧张的气氛,终于为旅人争取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然而经过这段令人心跳加速的小插曲......旅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紧绷的神经竟然松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定要完美演绎这场舞蹈的坚定决心。
可恶的艾尔海森,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斗志,还有要和他争些什么。
*
当夜幕如天鹅绒般轻柔地覆盖大地,为白日的喧嚣画上句点,须弥的夜空展现出它最美的一面。
这是个难得晴朗的夜晚,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满天繁星清晰可见,宛如造物主随手洒下的钻石粉末,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熠熠生辉。
在须弥城郊的缄默者圣坛——这座承载着三王时代记忆的古老遗迹,此刻被无数灯火点缀得如同白昼。
熊熊燃烧的篝火与精心布置的灯盏交相辉映,将千年石柱上的每一道纹路都照得清晰可见。
古老的石雕在跳动的火光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投下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摇曳而轻轻晃动,无声地诉说着被时光长河淹没的古老传说。
祖拜尔剧场的后勤人员们在主祭坛后方搭建了一个临时但功能齐全的后台,这里既是妮露与旅人最后的准备场所,也是她们在演出前放松心情的私密空间。
旅人站在一面古老的铜镜前,仔细检查着身上的舞服。
这套精美的舞蹈服采用了最传统的古法剪裁,繁复的系带设计既展现了古老工艺的精湛,也给穿着者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系带,确保每一个结都既牢固又美观,不会在舞蹈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
浓重的舞台妆让镜中的她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异域的化妆手法与璃月的妆容非常不同,化妆师用深色的眼影和闪亮的金粉将她的双眼勾勒得格外深邃迷人,脸颊上的装饰性图案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她轻轻触碰着脸颊上的彩绘,感受着指尖下细腻的触感。
若是此刻遇到来自璃月的故人,他们大概都认不出我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一笑,这个念头让她莫名想起了某个身在璃月的人,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涟漪,既温暖又带着些许怅惘。
*
上台的时间近了。
祭坛后方,妮露轻轻按着胸口,做着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波动。
这位经验丰富的舞者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和旅人一样,内心深处也藏着几分紧张与期待。她整理着头上的饰物,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如同舞蹈本身。
须弥特有的弦乐悠然奏响,古老的乐器发出深沉而富有穿透力的音色。
曲调由缓至急,如同逐渐加速的心跳,催促着两位舞者登上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
旅人,我们上场吧。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妮露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她向旅人伸出手,眼中闪烁着鼓励的光芒。
旅人坚定地握住妮露的手。这个简单的动作传递着温暖与力量,让彼此都感受到了一份安心。
......
踩着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阶,旅人稳步走上舞台。
当她松开妮露的手,独自走向祭坛中心那巨大的篝火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妮露的位置在旅人稍后方,她站定后优雅地扬起手臂,摆出舞蹈的起始姿势,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静静等待着旅人引领第一个动作。
在后台时还不曾察觉,当旅人真正站在舞台中央,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观众时,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席卷而来。
数以千计的观众聚集在古老的遗迹前,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射在舞台上,让旅人的大脑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到场的观众比预想中还要多出许多。即使出生在人口大国,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更不曾站在如此宏伟古老的舞台上,俯视过如此壮观的人潮。
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期待,有好奇,也有审视。
祭祀之舞的音乐奏响第一个音节,旅人抬起手臂摆出起始姿势,闭上双眼,静待着舞曲中那个标志性的提示音。
在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传来的悠扬乐声。
叮!
那个期待已久的音节终于从琴弦上迸发而出,清脆悦耳,如同山涧的清泉滴落在石上。
旅人倏然睁眼,随着音乐摆动双臂,腰肢轻扭,脚步随着舞曲的节奏翩然转动。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凭这些天刻苦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在舞动着,心脏的砰砰声在这一刻竟然盖过了乐曲的旋律。
一个优雅的旋转,旅人瞥见身后的妮露向她投来肯定的微笑,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让她终于松了口气。
台下传来阵阵惊叹声,更让旅人逐渐放下紧张,开始真正享受这场舞蹈,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更加流畅自然。
舞服上的金属配饰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如同在为舞蹈伴奏。
下一个动作便是与妮露的共舞段落,两人如同两朵在风中交织的花,向着对方旋转靠近,裙摆在转动中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咯咔——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突然从遗迹的石柱方向传来,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在乐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旅人立刻察觉到异常,敏锐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那根开始倾斜的石柱。
她猛地停下舞步,妮露见状也担忧地停止了动作,音乐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突兀。
轰隆!
粗壮的石柱没有给她们更多反应时间,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轰然倒塌,带着千年尘埃的重压直坠而下!
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妮露扑向安全地带。
舞蹈戛然而止,燃烧的篝火被倒塌的石柱瞬间压灭,四溅的火星如同绝望的萤火,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