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第一瞬间，季舒洵的视线停留在太子的腕间，确实是她的那串佛珠，完好无损出现在太子手中。
半晌，两人都一言不发。
尤其是太子，只是盯着季舒洵看，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还是齐明灏先开口，“这么多日，你还是不肯见我吗？”
季舒洵没说话，自然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齐明灏低声：“三日后，我就要成婚了。”
话落，只听季舒洵的一句：“恭喜殿下。”
直接堵住了齐明灏喉咙中的那句话。
齐明灏只觉得心中充斥的酸涩感，感觉被数根针扎过。
他自嘲笑了一声，“恭喜......”
“何来的喜？”
“阿洵，我和你只说，我意只在你，若是你对我有一丝心意，或者只要你说让我不要成婚，那我绝不会......”
季舒洵打断齐明灏的话，“殿下，慎言。”
“婚姻乃是大事，殿下出生在天家，婚姻之事确实很难随自己的心意，但姚小姐对殿下一片痴心，而且这桩婚事于殿下有利，太子若是在婚前反悔，可有想过后果？”
在旁人看来，准太子妃确实是对太子一片痴心，但在太子看来，他们不过是交易罢了。
齐明灏眼含期待之色，“我只要你一句话，倘若你肯......”
几乎就是齐明灏前半句话话音刚落，季舒洵便开了口，直接断了齐明灏的期待，“不愿的，殿下。”
“再问多少次，还是一样。”
齐明灏听后，整个人僵住，神色一瞬间灰暗，像是死水微澜，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他颓然的坐下，挺直的脊背也突然弯了下来，好似一直支撑着他的某种信仰被打破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明灏轻轻的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楚成晔了。”
话是疑问，但说出口却是笃定。
季舒洵眸光微动，她没否认。
她也是在楚成晔离开后越发看清自己的心，她确确实实对楚成晔动了心、起了念。
但这一举动直接惹怒了太子，他冷笑一声，攥着季舒洵的手腕，“他有什么好的，也值得你舍孤也要他。”
“这么多年以来，孤对你不好吗？”
“他楚成晔算什么，凭什么喜欢他。”
季舒洵语气轻缓，也有力，“殿下，他很好。”
“还有，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横亘在我们身边的不是他，是殿下的身世，是权力和皇位，殿下目前尚不能对皇后的决策说不，这还是在暗地，可知道，一旦此事摆到明面上，臣，性命难保。”
“何谈以后！”
“况且，臣只把殿下当做君，当做友，至于他，臣也不知是何时动了心。”
就算没有楚成晔，季舒洵也不会和太子在一起。
帝王之家，数不清的猜疑斗争，防备算计，季舒洵见得多了。
就算她真的和太子在一起，太子不顾艰难险阻也要娶她，可难保日后不会成为另一对帝后，据说今上以前和皇后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今上后宫三千，对皇后屡屡戒备猜疑，对皇后的母家更是防范打压，这才导致如此境地。
人心最是易变。
她在知道自己动心后，第一想法不是顺从心意，而是将其掩藏，装作若无其事。
可楚成晔的喜欢太过猛烈，让季舒洵无措茫然，但还是心生退缩之意。
季舒洵本应该在太子问她是不是喜欢上楚成晔后摇头的，但她居然没有否认，还承认了，就连季舒洵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齐明灏满心满眼只有那一句话，季舒洵居然承认自己对楚成晔动了心！
他只是气急了说出口的，没想到会成真。
季舒洵怎么会喜欢上楚成晔，明明不该的！
这太荒唐了！
比得知楚成晔喜欢上季舒洵，误以为他自己是断袖还要荒唐。
他以为，季舒洵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上旁人，只要给他时间，纵使季舒洵再如何冷心冷情，慢慢打动她，石头也能暖热。
齐明灏像是突然被扔进冰天雪地的冰湖中，心瞬间被冻住了，只觉得极冷极冷。
又像是被一刀劈成了两半，血淋淋的，很疼很疼。
齐明灏很愤怒，又很难过，偏偏对上季舒洵却发不出火来。
整颗心直接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可面前的人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