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舱那头，李泰却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飞机穿过云层后，飞行变得异常平稳，不再有起飞时的剧烈震动和轰鸣。
窗外是单调的云海和蓝天，看久了也有些乏味。
先前只顾着看外面的新奇，又被那几千米的高空景象骇了一下，还不觉得难受。
但那股子初登高空的兴奋劲儿渐渐退去之后，一种莫名的不适感，却悄然从李泰的胃里翻涌上来。
他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像是灌了铅，眼前的景物似乎也带了些微的重影，不再那么清晰。
胸口也闷闷的，仿佛压了一块湿透了的棉絮，呼吸都有些不畅。
“唔……”
李泰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额角，试图驱散那股昏沉感。
他原是靠在舷窗上，此刻却慢慢坐直了身子，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不复方才的红润。
额角和鼻尖，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李承乾正凝神观看墙上的电视，忽然察觉到身旁李泰的异样。
他转过头，便看到李泰眉头紧锁，嘴唇微微抿着，神色间带着几分难受。
“青雀，怎么了？”李承乾放低了声音问。
李泰勉强睁开眼睛，看了李承乾一眼，声音有些发虚。
“大哥……我，我有点难受……”
“是头晕吗？还是想吐？”
李承乾追问，语气中带着关切。
他虽然不明白这是何故，但看李泰的样子，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都有点……”李泰有气无力地应着。
“脑袋晕乎乎的，看东西也晃，肚子里也……也说不出的难受。”
他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了几下气，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但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李承乾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泰的肩膀。
“你且在此稍候，莫要乱动，我去寻先生问问。”
李泰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虚弱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额头抵着前方的椅背，似乎这样能舒服一些。
李承乾见状，不再耽搁，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站起身。
经济舱的过道确实狭窄，他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尽量不碰到其他乘客，朝着机舱前段走去。
刚走到经济舱与头等舱连接的布帘处，一位空姐便上前，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找人。”李承乾言简意赅。
“我的家人在那边。”
他指了指头等舱的方向。
空姐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气质不凡，言语间也透着一股沉稳，便点了点头。
“好的，先生请便。”
她为李承乾拉开了布帘。
李承乾道了声谢，快步走了进去。
头等舱内，李承乾一眼就看到了陈晨，正与李世民低声说着什么。
小兕子和小城阳似乎对窗外的云海失去了兴趣，正有些无聊地摆弄着座椅上的小机关。
“先生！”
李承乾几步上前，声音压得较低，但透着焦急。
陈晨闻声回头，看到是李承乾，有些意外。
“承乾？何事？”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望了过来，面上带着询问。
“青雀他……他好像不大对劲。”李承乾快速说道。
“说是头晕，还想吐，脸色白得吓人。”
“哦？”
陈晨一听，立刻站起身。
“走，去看看。”
他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略一点头：“伯父伯母，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李世民沉声道：“去吧，看看老四怎么了。”
长孙皇后也面露担忧：“仔细瞧瞧，莫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陈晨随着李承乾，匆匆返回经济舱。
布帘再次被拉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李泰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蔫了的茄子，一动不动。
陈晨上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李泰的脸色，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青雀，感觉怎么样？”
李泰缓缓抬起头，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陈晨，像是找到了救星。
“陈……陈晨先生……我……我难受得紧……”他声音沙哑。
“天旋地转的，肚子里也翻江倒海……”
陈晨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莫慌，这是晕机了。”
“晕机？”
李承乾出声，这个词对他而言，全然陌生。
“嗯，就像有些人坐马车会晕，飞机也是一样。”陈晨解释道。
他站起身，对旁边一位闻声过来的空姐说道：“麻烦你，给他拿一些晕机药，再来一杯温水。”
“好的，先生，请稍等。”空姐立刻转身去准备。
陈晨又看向李泰，说道：“青雀，这里空气不太流通，人也挤，对缓解晕机不利。”
他当即做了决定。
“青雀，你去头等舱吧，那边宽敞些，空气也好，你躺一会儿兴许能舒服些。”
李泰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听陈晨这么说，只知道点头。
陈晨弯腰，小心地搀扶起李泰。
李泰浑身发软，几乎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陈晨身上。
空姐很快送来了晕机药和温水。
陈晨接过，先让李泰把药吃了，又喂他喝了几口水。
“走，我们慢慢过去。”
李承乾在旁边也搭了把手，两人一左一右，半扶半架着李泰，缓慢地向头等舱挪去。
经济舱的乘客们见状，纷纷投来好奇或同情的目光，有些人还主动侧身让开了些许空间。
李泰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额上汗珠滚滚，显然是难受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穿过狭窄的过道，再次来到头等舱。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见李泰这副模样，都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了？”
长孙皇后连忙起身，迎了上来，语气中满是心疼。
“母后……”李泰虚弱地唤了一声。
“无妨，只是晕机了，休息一下便好。”陈晨解释道。
他将李泰扶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那是个靠窗的宽大座椅。
“来，躺下，把靠背放平些。”
陈晨一边说，一边帮李泰调整座椅。
头等舱的座椅果然非同一般，很快就变成了一张舒适的小躺椅。
李泰一躺下，便长长地吁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不少。
小兕子、小城阳和李治，长乐公主也围了过来，看着李泰苍白的脸，都有些担心。
“四哥，你怎么了呀？”小兕子小声问。
李泰勉强睁开眼，对他们虚弱地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
陈晨拿过一条薄毯，轻轻盖在李泰身上。
“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他又对空姐道：“麻烦再拿一个呕吐袋过来，以防万一。”
空姐应声而去。
李世民看着这一切，眉头微锁，对陈晨道：“这晕机，很常见吗？”
陈晨点点头：“对于初次乘坐飞机的人来说，有一定比例会出现。”
“不过大部分人适应一两次就好了，也有少数人会一直晕。”
他顿了顿，补充道：“青雀这体质……嗯，可能也稍微敏感一些。”
李泰的体型确实比常人要丰腴不少。
长孙皇后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嗔了陈晨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关切地看着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