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诚意的问题！”
陈晨一时间说不清这道理。
他只能用最直接的话来形容：“这个东西，很贵哦！”
“贵？”小城阳眨了眨眼，小脑袋微微一歪。
“有多贵？比阿耶的夜明珠还贵吗？”
陈晨噎了一下。
那玩意儿可是无价之宝。
“那……那倒没有。”
“但是，买这个东西的钱，可以买一整个房间的可乐了！”
“哇……”
旁边的小兕子听着，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
一整个房间的可乐……那得喝到什么时候呀！
小城阳也有些惊讶，但她关注的点却完全不一样。
她的小胸膛一挺，继续开口。
“橙纸，你觉得我们这个摊位，怎么样？”
“啊？”
陈晨的思路完全没跟上她的跳跃。
“我们用阿耶的贡品茶具，我跟阿耶学的皇家礼仪，还有阿娘亲手做的点心。”
小城阳一脸认真地掰着自己的小手指头，一件一件地数着。
“我们这个是不是在全幼儿园，全世界只有我们这一家？”
陈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别说全世界了，全宇宙估计也就这一份了。
“是……”
“那不就对啦！”
小城阳清脆地一拍手，逻辑无比清晰。
“她那个奥特曼，是很珍贵啦。”
“我们这个也很珍贵哒！”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
“用独一份换独一份，这叫等价交换！公平哒！”
她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
陈晨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从稀有度的角度来说，这笔交易，好像……确实是公平的。
那个抱着奥特曼的小女孩，在旁边用力地点着头，小脸上满是对小城阳的认同和崇拜。
“对！公平！老大说的都对！”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茜茜！你跑哪去了？妈妈找了你好久……”
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妈妈挤了进来。
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以及女儿手上那个准备交换出去的奥特曼盒子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啊？！宝宝！你在干什么！”
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快把东西收起来！你知道这个是你爸爸好不容易买给你的……”
“妈妈！”
被叫做茜茜的小女孩，直接打断了妈妈的话。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奥特曼盒子塞到小城阳怀里。
然后从陈晨手里接过那早已经准备好的小茶杯，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紧紧抱在胸前。
“妈妈！我换到了！我换到了！”
茜茜满脸都是无法抑制的喜悦，激动地对她妈妈喊道。
“是老大亲手给我倒的可乐！是用那个最漂亮的杯子装的！”
“我喝到了全幼儿园最好喝的可乐！”
她仰起头，对着精美的小瓷杯就是一口。
“嗝~”
一个心满意足的饱嗝，从她的小嘴里冒了出来。
幸福感，简直要溢出屏幕。
茜茜的妈妈彻底石化在原地。
她看着女儿一脸幸福陶醉的表情，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掏出手机。
“那个……也给我来一杯吧。”
她指了指那套白得发光的定窑茶具。
“我想看看，这可乐，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陈晨的大脑一片空白。
茜茜的妈妈，竟然真的就这么认了？
半条命换一杯可乐？
这买卖……合理吗？
“橙纸！发什么呆吖！”
小城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客人点单了！快点！”
她小手一指，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哦……哦！”
陈晨转过身，开始履行自己“店小二”的职责。
“净手。”小城阳声音响起。
茜茜的妈妈哭笑不得地伸出手，任由小兕子用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拭。
接着，是“赏器”。
小城阳将一只莹白剔透的玉瓷杯推到她面前。
茜茜妈妈拿起杯子，触手温润，质感细腻，哪怕她不懂瓷器，也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凡品。
用这个喝可乐……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重塑。
“注饮。”
陈晨拧开一瓶新的可乐，发出“呲——”的一声轻响。
棕黑色的液体被缓缓注入白瓷茶壶，再由小城阳亲手，姿态优雅地倒入那位妈妈面前的小杯中。
气泡翻涌，挂在光洁的杯壁上。
“请。”
小城阳做了一个手势，小脸上庄重。
茜茜的妈妈看着眼前这杯不足50毫升的可乐，深吸一口。
她小心翼翼端起杯子，先是闻了闻。
嗯，可乐味。
然后，她轻轻抿了一口。甜味和气泡在舌尖炸开。
嗯，确实可乐味。
她抬起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城阳，和旁边一脸幸福的茜茜，陷入长久沉默。
味道，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
她看着女儿亮晶晶，充满分享喜悦的眼睛。
她看着摊位上那套精美得不像话的茶具，和两个穿着古装，一本正经进行“茶道”表演的小奶娃。
她看着周围那些探头探脑，满脸羡慕的小朋友。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
这杯可乐的价值，或许真不在味道。
而在于这份独一无二的仪式感，在于女儿此刻满溢的快乐，在于这种荒诞又新奇的体验。
值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此刻女儿的笑容，是真的。
“嗝~”
茜茜妈妈没忍住，也打了个微小的饱嗝。
“谢谢……味道，确实很特别。”
陈晨觉得应该把这个昂贵的手办还给人家。
“那个……这位女士，这个还是……”
他刚想开口，表示要把迪迦奥特曼还给茜茜妈妈。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我的迪迦————！！！”
一声悲痛欲绝，响彻云霄的呐喊，划破了幼儿园操场欢乐祥和的气氛。
这声音让周围排队喝可乐的小朋友和家长们齐刷刷侧目。
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赶了过来。
他一眼看到熟悉的盒子。
男人瞳孔瞬间放大。
“你你你……你把它还给我！”
男人伸出颤抖的手指，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我的！我的初回限定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