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默妮没有接过资料。
司默妮：“老胡，帮我把车开过来。”
老胡一愣。
老胡：“现在？司总，您不是要留在这里和客户见面吗？”
司默妮：“不了。我有急事，要去一趟新桥。”
老胡：“新桥？那么远？”
司默妮：“探病。”
她没有多解释，直接转身走向展厅出口。老胡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司机去准备车。
一路疾驰。司默妮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她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她想起了李锁柱。那个总是让她头疼，却又在她最需要时出现的男人。
车子停在新桥医院门口。消毒水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冰冷而刺鼻。司默妮下了车，快步走进医院大楼。她在大厅的导览屏上找到李锁柱的病房号，直接走向住院部。
病房外，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低头站着，气氛压抑。刘若琳站在他们中间，手里拿着李锁柱的手机，声音冰冷。
刘琳琳：“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指望他亲自处理吗？你们是死人吗？！”
司默妮站在走廊的拐角处，身体微微僵硬。她想起上次在公司审核，刘若琳和她“友好换耳环”的样子。那时的刘若琳，温和而得体，和此刻判若两人。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抱着一堆礼品走过来，刘若琳抬手一指。
刘琳琳：“这些东西，全部丢到垃圾间去！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不是这些没用的东西！”
秘书点头哈腰，将礼品抱去垃圾间。司默妮看着那些被粗暴对待的礼品，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捧着的鲜花，白色的百合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司默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向刘若琳。
司默妮：“刘总，您好。我是华港公司的代表，听闻李总受伤，特地过来探望。”
她将手中的百合花递过去。
刘琳琳接过花，扫了一眼，随即递给旁边的秘书。
刘琳琳：“收下吧。李总现在不方便见客，等他好些了，我会转达您的心意。”
秘书抱着花，也走向垃圾间。司默妮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百合花被丢进垃圾桶，喉咙有些发堵。
她转身离开，走到护士站附近。两个小护士正在低声闲聊。
小护士A：“听说那个病人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背部好大一个伤口，估计要留疤了。”
小护士b：“可不是嘛，听说还是为了救他未婚妻，真是个英雄！”
司默妮的身体猛地一震。
背部受伤，留疤，未婚妻。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张添油加醋的“英雄救美”谣言。
她想起大学时，李锁柱在图书馆为她讲解专业知识的场景，那时他坐在她身边，声音低沉而耐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那时的他们，是彼此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一道由身份、地位、和那些未言明的感情铸成的鸿沟。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自卑，这种感觉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意识到，她和李锁柱，已经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她黯然转身，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华港，城市的霓虹灯在她眼中模糊不清。
***
一瞬间俩人心照不宣。
司总监终于确定，这个人就是李锁柱，也是前男友。
离奇的穿越附体。
那个坠崖的短命鬼。
咖啡厅的暖光柔和，像给空气镀了层蜜。李锁柱指尖无意识地在咖啡杯壁上划着圈，目光落在对面司默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司默妮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他面前，盒盖上印着林氏集团的烫金logo。她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敲在深色木桌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明天下午，林氏的酒会。”她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需要陪我出席。”
李锁柱眉梢微挑，拿起咖啡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咖啡的香气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在两人之间弥漫。他没看司默妮，视线落在旋转的咖啡漩涡上。
“我有什么好处？”他问，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刻意的漫不经心。
司默妮从手袋里取出一张黑色卡片，指尖捏着卡的一角，轻轻放在桌上，滑到李锁柱面前。卡面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密码，你记得。”她言简意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视线越过杯沿，落在他脸上。
李锁柱拿起那张黑卡，在指间翻转把玩，卡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冰冷的雨夜。他轻笑一声，将卡片随意地丢回桌上。
“司总监，手笔不小。”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指尖在下巴上点了点， “不过，我记得某些人，以前可是最瞧不上这种用钱砸人的做派。”
司默妮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她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别跟我提以前。”她声音压低了几分，眼睫垂下，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上次在巷子口，你把我一个人丢下，差点让我被那些小混混堵住。这笔账，我可一直记着。”
李锁柱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看着司默妮，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戏谑。
“所以，司总监这是打算用一场虚情假意的表演，来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他顿了顿，身体再次前倾，凑近司默妮，呼吸几乎要喷在她脸上，“那，当年在学校操场，你突然亲我那一下，又该怎么算？”
司默妮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如同被火烧过一般。她猛地向后挪了挪椅子，拉开与李锁柱的距离，眼神有些慌乱地瞥向别处。
“那是……那是意外！”她声音有些急促，像是要掩饰什么。
“明天下午三点，你自己准备好行头。”司默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别到时候给我掉链子。”
李锁柱看着她略显狼狈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起桌上的黑卡，在指尖转了几个圈，然后随意地插进上衣口袋。
“成交。”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司默妮， “演完这场戏，咱们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就算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司默妮也站起身，抓起手袋，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像是在逃离什么。
“对了，”李锁柱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明天别穿红色的礼服。你穿红色，像个讨债的。”
司默妮的脚步猛地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李锁柱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将早已冰凉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红色……”他低声呢喃，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暴雨滂沱的夜晚。
十年前，同样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夜。
放学铃声响过，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李锁柱和司默妮并肩走出校门，雨点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往下砸。
司默妮那天穿的就是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在昏暗的天色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口，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嬉皮笑脸地围了上来，挡住了司默妮的去路。
“小妞，长得挺水灵啊，陪哥几个玩玩？”为首的黄毛流里流气地说道，伸手就要去摸司默妮的脸。
司默妮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身体微微颤抖。
李锁柱当时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挡在了司默妮身前。他那时候瘦瘦高高，跟这些常年打架斗殴的混混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滚开！”他冲着那群混混吼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那群混混揍得鼻青脸肿，嘴角都流了血。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司默妮突然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不许打他！他是我男朋友！”
那群混混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会这么彪悍，骂骂咧咧地走了。
雨越下越大，瓢泼似的砸在他们身上。司默妮扶起他，看着他脸上的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没事吧？”她声音带着哭腔，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嘴角的伤口。
“没事，皮外伤。”李锁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他想装作若无其事，但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司默妮看着他那副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都怪我……”她哽咽着说道。
李锁柱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又有些莫名的心疼。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多大点事儿。”他有些笨拙地安慰道，“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司默妮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