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施主,敢问你尊姓大名?”
“我……我姓范……”
“哦哦,小施主年纪轻轻,却佛性非凡,老衲倒是很愿意与小施主畅谈佛法,不知道小施主……”
眼看这净空禅师越扯越远,范阳赶紧打住这个话题,讪笑一声道:“净空禅师,其实晚辈对佛学的理解还很浅,自认无法与禅师深度探讨佛学,望乞见谅。”
“不,小施主真是太谦虚了,其实在老衲看来,你的慧根不弱于修行了十年的佛陀弟子……”
“这……”
范阳顿时苦着一张脸,立刻转头对众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关银屏一开始还以为范阳在装腔作势,故作姿态,心里颇为不屑。
可没想到住持禅师净空竟然开口夸奖了范阳,这叫关银屏震惊不已,她虽然不信佛,但也听得懂“禅机深远”“智慧非凡”云云……
关银屏暗自抿了抿嘴,心中暗想,这个讨厌的范阳真的这么博学吗?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其实这就是外行看热闹。
不懂的人,只要三言两语,就能将其忽悠的找不到北。
而净空这种佛法高深的内行,范阳只要再和他多聊几句,便会立刻露底。
这也是范阳不愿意和他多聊的原因。
关兴和陆平等人都是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要出口为范阳铺垫台阶的意思。
最终,还是孙尚香察觉到了范阳的窘迫,不禁嫣然一笑,朗声说道:“净空禅师,我的这些孩子们远道来看我,想来是已经很乏累了,我这就去给他们安排房间。”
孙尚香的台阶递过来的非常及时,范阳立刻表现出很疲惫的笑容,点点头道:“伯母,是啊,我们还真累了。”
说着,范阳望向孙尚香,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孙尚香淡淡一笑,望向了净空禅师。
净空禅师尴尬的笑了笑,立刻说道:“阿弥陀佛,既然是累了,那就请去后院禅房休息,夫人,众位施主,请自便。”
众人对着禅师微微颔首,便跟着孙尚香走去后殿。
甘露寺的规模还真的是很大,第一道跨院的正殿名曰“听江阁”,第二道跨院是“大雄宝殿”。
而眼前这第三道跨院正中大殿内,范阳不用看匾额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这座殿中端坐着一袭白衣的菩萨,手持净瓶。
这自然就是观音殿了。
再后面是众僧众的房间,包括住持也住在这里。
孙尚香一边走着,一边为众人讲解。像极了某个景点的讲解员。
范阳等人边走边看,一个个的都觉得特别新奇。
再后面的院落中,一座宏伟的三层楼阁异常的夺目。
众人都被阁楼吸引目光时,孙尚香笑道:“这里是藏着佛学经典的内阁,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你们要是好奇,我倒是可以带你们上去看看。”
范阳此刻,却没有与众人一样被阁楼吸引,反而是看到了院中的一座石亭。
整座亭子都是由石头砌成,整个亭子以灰白色为主调。
相比于明清时代的工艺,各种绚烂的雕花,亭内的绘画等等,这座亭子未免就显得太过简陋。
不过虽然简陋,却不简单,亭子上面写着三个字,“凌云亭”……
亭内中心有一方石桌,围绕着石桌内有四只石凳。
石凳上绑着垫子,看来是常常有僧人来此亭内谈论佛法。
孙尚香这边引着众人上楼观景,范阳是最后跟进去的。
孙尚香不愧是孙家人,在甘露寺内还是颇有权威,她无论去到哪,想做什么,众僧侣对她始终都是客客气气的。
连“多景阁楼”这种相对隐私的地方,都可以随意进出。
一层存放着各种翻译过来的佛经,范阳等人环视一周,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佛教在中土最盛行的时期,大抵是从南北朝开始的。
在此之前,佛寺修建的并不多。
而在南北朝时,佛教可以说是达到了第一个鼎盛时期。
不是有句诗吗?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佛教的盛行,导致多少人出家,躲避纳税,严重的削弱了兵员的补充和国家税收。
而部分寺院甚至还有“国中之国”的现象,寺庙中的和尚们私藏兵器,组建僧兵,甚至包庇罪犯,导致社会动荡。
真可以说是“寺庙香火不断,阁楼淫秽漫天”……
当王权与寺院势力直接发生冲突后,灭佛的运动就这样在历史的长河中爆发了。
多景阁楼的二楼,是众僧侣打坐参禅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
而三楼,则用花盆栽种了不少花卉,一上楼就感觉到了空气清新。
楼上窗户大开,从窗边可以俯瞰整个甘露寺,甚至是北固山与长江的风光!
关银屏与关兴等人连忙奔向窗边,呼吸着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眼下的惬意。
而范阳却默默的皱起眉头,他除了惬意,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事。
孙尚香忽然走上前,望着范阳淡淡问道:“你叫范阳是吗?”
“啊,伯母,您叫我子煜就好。”
范阳回过神,笑着说道。
孙尚香微微一笑,妩媚动人,可她的下一句话,却不禁让范阳略微尴尬。
“我听说过你,你打仗很有一套。”
孙尚香说着,自顾自的惨笑一声道:“我也真是太蠢了,明明知道皇叔身边有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却相信了皇叔战死的鬼话……”
范阳淡淡一笑,道:“备周则不殆,常见则不疑,这也是人之常情。”
孙尚香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范阳,她正要说什么,关银屏忽然笑着拉过孙尚香的手,问孙尚香道:“伯母,这里好漂亮啊,我觉得要是能常住这里,一定会让人心情愉悦。”
“伯母,后面还有没有好看的风景和好玩的地方?”
孙尚香一怔,随即笑着望向关银屏道:“有,我这就带你们去,对了银儿,我想问你,斗儿他现在还好吗?有没有长高?”
关银屏不禁一愣,还是回答道:“我一直在荆州,后来与他分开后,就再没回过益州,所以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范阳闻言接口答道:“长高了伯母,太子殿下如今已经长得一表人才,连诸葛丞相都称赞他‘智量甚大’……”
关兴和关银屏闻言都有些忍俊不禁,他们怎么感觉范阳说的是反话呢?
一表人才?智量甚大?
一个吃得圆滚滚的,一张大脸如同面盆,整天抱着蛐蛐罐子斗蛐蛐儿,连高祖本纪第一篇都背不下来的傻小子,真的配得上范阳的评价吗?
关兴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他什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