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上真的举办了宴会,来往的都是从前和徐家交好的各界名流。
人手拿着一封邀请函,黑色绒面卷草花纹的邀请函,华丽的字体写着举办方的名字,徐斯钰的名字坠在俞欢的后面。
徐青循也想上去,然而安保人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没认出来他,问他要邀请函。
最后还是个别的地方值班的人走过来,低声碰了碰那人的肩膀,提醒说这位是二少。
那位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立即道了个歉,请他进去了。
只是徐青循的眉眼拢在阴影里。他想,他可算知道他哥手里的武器了,权势。
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徐青循上了飞船,也没凑上去,随便找了个角落坐,看他的心上人在灯光底下和他哥一起跳舞。
裙摆飘荡,欢歌载舞。
他们的身份多么悬殊,然而此刻一起跳舞,竟没有一个人敢说不是,反倒是都恭维着,捡些不突兀又叫人满意的好话说给男人听。
权势。
徐青循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怪不得自古以来那么多人碰了这东西就不愿意放开,有了这个,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今天他能靠着二少的身份上来,明天要是他哥不认他了不愿意让他上来了呢?那他连坐在这里看着她跳舞的份都没有。
徐青循的嘴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灯光辉煌,觥筹交错。他坐在阴影里,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的裙摆,忍受着只能自己感受的生长痛那样隐秘的完成了一场蜕变。
徐青循最终还是按照他哥的意思,去了诺莉娅雪星,没别的,只是他想学点本事,想抓住点什么。
徐斯钰似乎是清楚他的心思,直接将他外派到那里的分公司里,时间变成了两年。
目的是拖着他,想要两年的安宁。
徐青循临走前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晚,很不巧,俞欢在房间里休息,一直没有出来。
“二少,该出发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助理不得不提醒。
徐青循起了身,飞快往楼梯上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走了出去。
他什么都没有,连她的一个物件都没有,走得也不引人注意。
两年。
他睫毛颤了一下。
两年时间,他一定,会做出成绩来,重新走到她面前。那时候,他也要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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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循走了,徐斯钰本来是开心的,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突然就收到了一条他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收到的消息。
俞欢今天在宴会上玩的很开心,她端着果盘上来,一边吃着一边随手推开书房的门,她嘴里咬着一枚酸甜多汁的蓝莓,突然定住了。
徐斯钰满脸阴郁,眸子里几乎染上猩红颜色,在窒息般的寂静里沉默的暴怒着,神情阴森晦暗,几乎称得上是可怖。
俞欢呼吸静了两秒,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徐斯钰。
看着很可怕。
徐斯钰没想到她会进来,抬手撑在额前,掩去眼睛里的阴暗疯狂。
他用两个呼吸调整好表情,唇角掀起来,模仿着他父亲那般温柔询问:“怎么过来了,要找什么书看吗,还是拿游戏机?”
他其实不爱笑,只是不爱笑的他她不喜欢。她喜欢父亲那样的,于是他便被潜意识驱使着,在一些小动作上模仿起了父亲。
他站起来,替她找着游戏机。
俞欢却没接他的话,她歪歪头,有些困惑的问他:“你怎么了?”
徐斯钰的身形顿了一下。
她注意到了,她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的妻子,他的爱人,在关心他。
“没事……工作上的事。”他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不想骗她,可他又绝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能在她身边多一天,就在她身边多一天。
他不说,俞欢也就懒得好奇了,她打算回房间去,徐斯钰却找到了她的游戏机,微微笑着对她说:“你教我打游戏吧。”
俞欢见鬼了似的看着他,蓝莓都不吃了。
徐斯钰,玩游戏?
俞欢没办法把他们联系起来,也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想尝试新鲜事物。
俞欢闲的没事做,还真教起了他。
他没有游戏机,直接叫人按照俞欢所说的型号买了一款送过来,快递不到一会就送到了,他们就在严肃沉稳的书房里一起打游戏。
徐斯钰的智商好像都点在了工作上,游戏于他来说是个从未涉猎过的领域,他操作起来生涩的的连小学生都不如。
俞欢耐着性子教他,但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抓狂,说一些压力人的话,骂他怎么这么笨。
无论她说什么,徐斯钰都安静的听着,从不反驳,有时候还轻声向她说对不起,像个受气包一样。
俞欢又有点不好意思骂他了。
如果弟弟在这,他们一定会玩的很开心。徐斯钰的心脏像是被谁挠了一把,恶狠狠的抓出了嫉妒的齿痕。
他把焦虑和嫉妒都藏在皮囊下,仍然和俞欢一起打游戏。
好在他不是真的笨,后面总算攻克了一个游戏,顺畅的玩起来。
俞欢在游戏世界里也很坏,她自己去做钓鱼、挖宝之类的有意思的事,指使徐斯钰去砍树、种菜、浇水,那都是要一直重复的没有任何惊喜可言的无聊的事情。
徐斯钰却做的很认真,一点怨言也没有。
“鱼王,鱼王,鱼王……又是海草。”
“18kg的鱼,我可真厉害,还得是我养活这个家。”
“徐斯钰,不要忘了浇水。”
“体力要没了,回家回家。”
她念念叨叨,还不忘催促小工给她干活。
徐斯钰应了一声“好”。
他们一起在游戏里赚到的钱,都归俞欢所管。
她给自己的小人买了漂亮的裙子,买了最豪华的钓鱼竿,却恶劣的不许徐斯钰花钱,只让他用一把她淘汰下来的破斧子,还让他的小人穿最初的蓝色背带裤。
俞欢的小人叫“大王”,徐斯钰的小人叫“小工”,给大王干活的小工,起名的时候他想不出来,俞欢给他想的。
联机游戏,一天的体力用完,要两个人一起睡觉才能开始新的一天。
俞欢玩起来不管不顾,总是没过多久就会花光自己的体力,只能气馁的上床喊徐斯钰睡觉。
徐斯钰操作不熟练,一开始分不清俞欢的小人在哪个房子里。
明明每个房子里的床都能睡,他却一定要找到俞欢的小人睡得床,再按下睡觉的指令,认真观看看两个小人躺在一起的动画。
俞欢最初还嫌他麻烦,后来也就习惯了,还会提前告诉他在哪个房子里。
两个小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徐斯钰总会眼也不眨的看着屏幕。
俞欢挠了挠下巴,猜测他是游戏玩少了,总是觉得游戏里的是真的。
她不知道,不是觉得是真的,是想要是真的。
靠在沙发上玩游戏也会累的,俞欢一会变一个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背靠在了徐斯钰手臂上,还毫无所觉。
徐斯钰闭了下眼,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他笑起来,生长在贫瘠里的小孩突然得到一颗糖果那样快乐。
他放轻了手臂上的动作,怕她察觉之后就不愿意挨着他了,又克制着,亲了一下她的头发。
俞欢端过来的果盘被他们吃光了,玩起游戏来真实的时间反而变得不重要了,不知不觉就过去很长时间。
俞欢爬起来要去洗漱睡觉了,她放下游戏机,说:“太晚了,明天再玩吧。”
她是房主,一退出游戏,徐斯钰也没法玩了。
徐斯钰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俞欢鬼使神差的感受到了他的不舍,她无话可说,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游戏机留给他了。
他要睡觉,就先操纵她的小人躺在床上。
她走出书房,回头看了一眼,徐斯钰仍然是平时那尽显成熟和禁欲的衣服,此刻却沉浸在游戏世界里,像是染上了网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