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指点什么?
她就只有一身“蛮力”,就只知道吃,就只知道嘴上夸夸其谈……怎么指点?
就在这时,秀秀意念一动,她竟然看到在属性值面板的空白面上,那三个契约小圆点,其中两个竟然有了细微的变化。
原本只是像画上去的圆点,现在变成一个个菱形的小块,慢慢凸出面板,变得更立体了。就像……
她脑海中灵光闪过——这不就是自己当时凑集资格碎片时的“碎片”吗?
所以,所谓的法则碎片,莫不就是这些契约里面的法则之力所化?!
秀秀通过纸人感应了一下大妮的情况,发现对方开始筹备建立作坊,制定用人规则……只是开了一个头,便潜移默化影响了这个世界。便慢慢化作法则碎片。
于是,秀秀看着谷静竹的眼神也热切了起来,说道:“你们家本来是经商的,若是你能重新建立新的规则,比如平等地不分性别雇佣工人,比如……”
谷静竹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以前小的时候就对经商非常感兴趣,相比哥哥弟弟都更有天赋,奈何父母总是说女子就应该安守内宅,照顾好夫君和公婆孩子等等…她的确被这样的规则给规训了。
但现在,经历过几番生死之后,她觉得那所谓的纲常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位上仙说的没错,凭什么一定要夫为妻纲…就不能…自立吗。
秀秀看着对方眼神中的欣喜和愈发坚定的神情,也感到欣慰——总算是没白白浪费时间。
至于这里的其他事情,秀秀相信谷静竹和马上赶来的谷家人会处理好,于是挥一挥衣袖,返回她的乱葬岗去了。
不得不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几天时间,在乱葬岗接了三单“生意”,已经生成了两个法则碎片,让她对这个地方真是充满了期待呀。
……乱葬岗还是和她离开时差不多。
看到秀秀回来了,都扑扇着八卦的鬼眼盯着她。
“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个阴灵呢?它是不是已经重新投生了?”
“哎,真是可怜啊,好不容易投生了,却被弄死,任谁也不甘心啊。”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秀秀看了眼远处的通灵塔,然后一边往另一个山坡走去一边说道:“死了,那玩意儿回去竟然是要找自己母亲复仇,要把自己母亲弄死。丫的,明明就是他父亲让人把他几次三番弄死,断了他的投生之路,他却只怨恨自己的母亲,真是个白眼崽子。”
众鬼都愣住了,相互看看——这样的说辞好新鲜,似乎他们第一次听到有这样说一个可怜的婴灵的。
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大家不知道怎么接话,但一个老鬼却抖着胡子说:“不管怎么说,作为孩子的母亲,孩子夭折她难道就没有错吗?孩子找她也是天经地义的……”
秀秀倏地看向那老鬼,上下打量一番,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既视感,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
这是一个没钱安葬,然后被孩子弄到乱葬岗的。
在大部分都是年轻妇女和幼儿的乱葬岗,这样的老鬼,还是男鬼,就很……突兀。
有人小声嘀咕:“可……有时候也不是做母亲想好就能好的啊,刚刚秀儿都说了那婴灵是被父亲几次三番弄死的,怎么还怨恨上自己母亲了?这就有点…”
有几个鬼物也附和地点点头,窃窃私语,但并不敢大声说出来,毕竟……一旦说出,必定会被人扣上“狠毒”“连自己孩子都不爱”“没有做女人做母亲的样子”的帽子。但凡其中任何一顶帽子,都足以把她们给压死。即便死了,她们仍旧没能逃过这样的世界规则。
秀秀视线落在那老鬼身上,然后倏地到了他面前。
在一种惊愕目光中,她伸手一抓,从对方身体里掏出一个小圆球——和那婴灵身上的差不多,凝聚一生记忆的。
虽然记忆带着主观色彩,但仍旧无法抹掉某些事实。
比如:他年轻的时候打死一个妻子,又娶了一个,发现对方生的是女儿,又听信某个游方法师的话,说第一个是女儿就会占着位置,以后没有儿子。于是弄死了那女婴。后来妻子知道后精神失常加上本来生产亏耗严重,没多久死了。再然后,好不容易娶了第三个,其实就是把一个逃难的女人强行弄回家。这次终于生了两个儿子,他宝贝得不得了,这一任妻子没过几年就病死…其实就是不给看病,生生拖死了。后来儿子长大,分家,直接把他赶出去,生生饿死,然后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还是村里人把他用破草席一卷弄乱葬岗草草掩埋。
这样的老实人太寻常了,而且每一个被刻薄死的妻子,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并且理所当然。
秀秀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手上微微用力,小球碎了。在那老鬼变成一个纯鬼魂时,一把将其抓住,在手里揉吧揉吧,变成一个小糖果,丢进嘴里,吃了。
刚刚众鬼看着这个秀儿竟然能查看别人的过往,觉得很是新奇。一方面觉得这个老鬼真不是个东西,一方面又为其凄惨老年生活而觉得悲凉不已。
没想到下一刻,对方就直接把这个老鬼给…吃,吃了!
顿时间,所有鬼物一哄而散。
没错了,两天前的那种恐怖气息再次浮上心头——那天他们的感觉没错。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
秀秀并不在意,意念一动,倏忽间,她便掠至那株繁茂的柳树下。
这棵柳树,她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就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树根扎在嶙峋的乱石中,至少两人才能合抱的树身被雷电从中间劈开,分别长出遒劲的枝丫伸向辽远的苍穹。
刚刚四下逃散的鬼物中,有一个小鬼就往这里跑来了。
秀秀并不觉得一个这样孱弱的小鬼能开辟出如此大的空间。
只见那小鬼因为太过慌张,此刻,还有一只小脚脚正卡树身上,越是努力地往里面缩,越是钻不进去。
秀秀伸手一捞,抓着那小脚丫就一把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