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杀？
赵瑞龙心里咯噔一下。
霍思腾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小角色啊！
他可是京州市书纪，汉东省的省委常委！
到了他这个层次和位置，或多或少都得罪过人。
有人暗中搜集他的黑材料并匿名举报，一点儿都不奇怪。
位置越高，被盯得越紧。
父亲赵立春从政多年，就被举报过无数次。
不过由于没有实锤证据，父亲又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
所以举报虽然多到难以统计，但却并没有阻止父亲进步。
可是现在……
二姐赵小惠居然说，举报霍思腾的材料做得很扎实，足以一击必杀。
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搞到霍思腾的实锤材料？
自从得知他儿子贪赃枉法坐牢，赵瑞龙就知道他也一定不干净。
毕竟他儿子才参加工作没多少年，职务不高、权力不大，要疯狂敛财也只能是借助他的影响力，并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一些交易。
只是他儿子够硬气，一个字也不肯交代，所以没有牵连到他，但这件事也足以间接证明，霍思腾这个当爹的，肯定底子不干净。
那么什么人能搞到，可以对其一击必杀的材料呢？
赵瑞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霍思腾身边的人。
跟他关系越亲近，就能对他越了解。
了解足够深，搞点实锤材料举报，那还不简单吗？
可问题是……
他这么身居要职、位高权重。
身边的人，不是应该对他巴结讨好、阿谀奉承吗？
匿名举报他……难道是不想混了，或者是分赃不均闹掰了？
不管什么原因，赵瑞龙当然都不想霍思腾现在就落马。
汉东的深化改革，才刚发布方案内容，还没有正式实施。
这场改革牵扯面极大，虽说大部分民众拍手称快，但也有很多人会因利益受损而设法抗拒，以至于必然会出问题。
按照父亲的计划……
是要把霍思腾‘废物利用’。
让他先把深化改革工作推进下去。
一旦问题爆发，正好可以让他担责。
结果现在……
真他妈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爸怎么说？”
“他正召开五人小组会议，研究讨论。”
赵瑞龙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五人小组中，省长刘震东、政法书纪唐智晟和组织部长吴春林，肯定会遵从父亲赵立春的意见。
但架不住纪监书纪骆山河，是一个特别讲原则的人，他很有可能会秉公执法，绝不可能宽限一段时间。
“这下麻烦了，骆书纪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既然举报材料做得特别扎实，那他肯定会坚持对霍思腾立案审查。”
赵小惠叹息道：“所以爸说他只能用拖延战术了！”
“鉴于汉东深化改革，正处于关键时期，霍思腾职务级别不低，又是央管干部。”
“所以他打算提议先对举报材料，进行秘密调查核实，核实清楚并报请批准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样一来，既能在不违反规章制度的前提下拖延一些时间，也能让坚持原则的骆书纪挑不出毛病，你觉得呢？”
听到这话的赵瑞龙，不禁突然想起原剧中出逃的丁义珍。
倒不是怀疑丁义珍，和霍思腾有关，这家伙估计还在林城，对李达康唯马首是瞻。
之所以想到他，是因为原剧中时任反贪局长的陈海，已经接到最高检命令，要抓捕丁义珍。
结果就因为表面坚持原则，实则胆小怕事的季昌明，非得要向省委汇报，却给了祁同伟通风报信的机会。
那么现在有了‘一击致命’的扎实材料，完全可以对霍思腾迅速采取措施，却故意谨小慎微的按程序办事。
会不会导致时间拖久，他得知消息后突然逃跑呢？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从调查核实到报请燕京，再到核准立案……
环节越多、时间越长、参与和知情的人越多，泄密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过就算他真得到消息，突然出逃了。
这也怪不得父亲和班子其他成员，大家都是按程序办事。
但这一迟疑，也让赵瑞龙有了灵感。
“我觉得老爸的想法不错。”
“检举材料都收到了，也不可能当没看见，况且骆书纪还很讲原则。”
“不过这起案子，我建议让汉东最高检的季昌明副检察长参与调查。”
赵小惠急问道：“为什么呀？他可是根老油条啊！”
赵瑞龙轻笑道：“正是因为他是一根谨小慎微的老油条，所以才要让他参与调查啊！”
“从他经办杜伯仲的案子，就可以看出来，这家伙是特别的胆小怕事，生怕哪儿没处理好，会给人落下把柄。”
“所以这么大的案子、这么高级别的人物，他要是参与查办，那肯定小心翼翼、严谨认真，而过于小心谨慎，又岂能不多花时间呢？”
俗话说得好，恶人还需恶人磨。
像骆山河这种正义感十足的，就不能跟他讲条件、讲人情。
他可是为了攥写深化改革方案部分内容，连老婆都可以扔在燕京不管的狠人。
本着‘用魔法打败魔法’的原则。
既然知道劝不住骆山河，他一定会查办霍思腾。
那就给他安排一个同样讲原则，但却过于小心谨慎的季昌明当副手。
有了动不动就要汇报请示的季昌明，给他拖后腿，这案子肯定得办到明年去了。
而一旦拖到了明年……
不管到时候霍思腾是拘捕归案，还是提桶跑路，汉东的深化改革都已经落地，所引发的一些问题可以让他背锅。
当然。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
办大案，立大功！
季昌明不是想要抱自己大腿，以便尽快当上汉东最高检的检察长吗？
在杜伯仲的案子上，他就想要出力帮忙，但最终却出力不大。
如今刚好给他一个挣功劳的机会，他岂能不感恩戴德？
不过岳父陆长生就在旁边，赵瑞龙也不方便跟二姐说太细。
但二姐给自己打来电话，显然就是要征求自己的意见。
“好，那我回头就转告老爸，让季昌明参与查案！”
“不过你在安西那边，到底什么时候忙完？”
赵瑞龙瞥了一眼窗外。
“已经忙完了，不过我正和长生爸爸去机场，准备飞去燕京，忙一件更大的事，什么时候回京州可说不准。”
“行吧，那亦可的生日礼物，我就替你准备，不过电话你还是得自己打一个，她怀着身孕，最需要你的关心。”
“放心吧，我就算不打电话，她也能理解，上个月我就跟她商量过，这一趟出差事关重大会忙很久。”
“可你现在有空，打一个呗。”
“好好好，我打，马上就打！”
听二姐嗯嗯了两声后，赵瑞龙挂断电话，赶紧给陆亦可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陆亦可欣喜的声音。
“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忙完啦？”
“安西这边是忙完了，马上就去燕京。”
“我爸呢？”
“在我旁边啊，正研究方案呢！”
“加油啊，能不能圆他的上将梦，就看这一搏了。”
“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你最近怎样？还孕吐得厉害吗？”
“早就不吐了，现在就是胃口太好，我感觉都已经胖一圈了。”
“没事，胖了才好，证明营养足够充足，能保证孩子发育正常。”
“可我担心生娃孩子后，却减不下来咋办？到时候肥婆一个，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嫌弃你干嘛呀？老实说，没怀孕前，我还觉得你太瘦呢，生完孩子后变得丰腴一点，才更有女人味嘛！”
……
这电话粥一煲，直到吉普车驶抵机场才结束。
而结束前，赵瑞龙自然也让岳父陆长生，跟陆亦可聊了几句。
一门心思都在军改方案上的陆长生，自然也没心思多说什么。
过完安检，趁着登机时间还早，赵瑞龙提议到餐厅吃点东西。
点了几样招牌特色菜后，赵瑞龙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麻烦尽快我们上菜，谢谢。”
起身倒上一杯热茶，放到陆长生面前后。
赵瑞龙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桌的助理警卫们。
“爸，喝茶！”
神情威严的陆长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放下杯子后，依然一副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瑞龙低声劝道：“爸你放松点儿，别太担心啦！”
“方案咱们都反复讨论研究，竭尽所能做到了最好。”
“至于报上去他们会不会同意，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陆长生微微抬眸。
“不是我放心不下，实在是这一次军改方案，比之前的军民融合发展战略报告，很不一样啊！”
“搞军民融合，相当于给缺乏科研经费的军工企业，另谋一条生路，能多挣钱的事儿，支持都来不及，谁会强烈反对？”
“但搞军改可就不一样啊瑞龙，光是改组机构、调整编制、缩减陆军规模，就要让不少人卷铺盖走人，你说他们能支持吗？”
赵瑞龙默默点头。
搞军民融合，让军工企业参与市场竞争，参与民用产品的研发制造，这是能多挣钱的好事，反对的人也只是担心技术泄密，军工企业变得不务正业。
可是这一次军改……
要从打赢信息化现代战争角度出发，裁撤大量的冗余机构和人员，谁愿意提前退休或转业呢？
哪怕明知道，现在的指挥体系与作战编制，已经不符合现代战争需要，必须要精简机构和人员。
可事关自身利益，谁也不想自己被劝退、自己的部队被精简、自己的权力缩小甚至消失……
利益牵扯太大，加上个个都是拥有武力的。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样的一次大规模军改，还具有一定的风险性。
说不定，有人气愤不过就走极端。
那可是有枪有炮啊！
一旦搞事，就不可能是小事。
因此。
岳父陆长生要想推动军改，就必须要考虑周全。
绝不能单纯幼稚的认为，军改利国利民，大家就一定会全力支持。
喝了一口茶后，赵瑞龙微微一笑。
“你要是担心动作幅度过大，一下子改得太猛，引发太多人不满，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陆长生很有兴趣的瞪眼问道。
看了看周围后，赵瑞龙低声道：
“军改是否有必要、改了后是否能增强战斗力，只是口头讲解和兵棋推演，显然难以服众。”
“依我看，不如找个功勋卓着、训练有素的集团军，作为改革试点单位，搞出一个重装合成旅。”
“这个旅采用旅、营、连的指挥体系，配备数字化指挥系统，配置装甲、炮兵、防空、侦察等诸多兵种，具备合成化立体对抗的能力。”
“然后咱们再找一个面积足够大的训练基地，让不服气的人带一个师，来跟咱们的合成旅，进行一场紧贴实战背景的实兵对抗演练。”
“到时候，我估计对抗一开始，他们受不了高强度的电磁干扰和网络攻击，也防不住卫星和侦察机的窥探，被精准空袭后就指挥瘫痪、损失惨重了。”
“少部分挺过了空袭的残余部队，也会在电台失灵、雷达迷茫、指挥中断、指令混乱中，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该干什么，被咱们的合成旅吊打。”
“咱们要让他们知道，紧贴实战背景的对抗演练，可不是简单的打靶训练，会有侦察与反侦察、干扰与反干扰、空袭与反空袭，甚至特种对抗、核生化攻防等等。”
“总之，咱们要想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最直观有效的办法就是搞对抗演练，用对抗方式多种多样，逼真又残酷的准信息化战争，来让大家亲眼看看，军改是否有必要！”
陆长生连连点头。
“这想法不错！”
“嘴上说得再好，也不如演习场上干一仗！”
“而且赢得越酣畅淋漓，军改才能越顺利！”
一口喝完杯中茶后，陆长生立马提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不过这个办法虽好，也极具说服力，但准备时间恐怕会很长，而且花费也不小，你确定沈总会支持？”
赵瑞龙淡淡一笑。
“放心，多花点军费，总好过给战争赔款！”
“而且不出意外，年底之前，咱们龙国就会正式加入世贸，经济开始腾飞。”
“经济腾飞了，还担心没钱组建重装合成旅，搞一场大规模的对抗演练吗？”
“况且一旦演练好了，军改正式实施，还会裁军几十万人，经费就更充足了！”
陆长生幽幽一声叹息。
“说到经费……真想咱们龙国再富裕一点啊！”
“否则还不到1500亿的军费，这点够干嘛呀？”
“估计都不够米国在阿突汗，打一场反恐战争！”
赵瑞龙讪笑不已。
“这点钱是不够米国打反恐战争，他们每天狂轰滥炸的，一天都要花好几亿米元。”
“而咱们要想转型升级，锤炼部队的信息化、合成化、体系化作战能力，研制隐身战机、航空母舰、万吨驱逐舰、高超音速导弹等等先进武器装备。”
“别说一年不到1500亿了，就算是翻一倍，甚至两倍都不够，所以要想军费充足，关键还是得让经济发展上去，要是国民生产总值有百万亿，何愁军费不足啊？”
陆长生呵呵一笑。
“百万亿？你小子开什么玩笑呢？”
“咱们今年能有十二万亿，就已经很不错了。”
“再过二十年，咱们Gdp恐怕能突破100万亿就算不错了。”
“二十年？那岂不是得2021年？”
赵瑞龙微微摇头。
“我觉得就目前咱们的发展势头，2015年就很有可能突破百万亿！”
陆长生忍不住随口说道：“除非你爸不是主政汉东，而是整个龙国！”
赵瑞龙哑然失笑。
“你觉得可能吗？”
陆长生轻哼一笑。
“要是不可能，你们父子俩又拼命折腾个啥呢？”
看到服务员端菜过来，两人都默契的不再多说。
深夜飞抵燕京后，经过一夜休整，第二天两人便直奔国防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