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对于程吉安这次的表现，众人无不震惊。
“他...真的很厉害。”顾剑心英俊的脸上神色严肃，口中喃喃道。
“我就说嘛，他肯定比我当时要强。”方迟无所谓一笑，补充道：“要不是他为那姑娘挡下致命一击，再走十几丈都不是问题。”
“甚至，走完百丈砺剑路都有可能...”
顾剑心瞳孔一缩，按照方迟的意思，程吉安有能力剑丘留名，甚至有资格跟他们正阳七子平起平坐了？
而他还如此年轻，莫非，他能成为最年轻的正阳七子？
足足花了三五个呼吸的功夫，顾剑心才压制住内心的震惊，收敛好神色，他拖着沉重的枷锁转身就走。
“老二，干嘛去呀。”方迟疑惑一问。
“修炼。”顾剑心的声音平淡而坚决。
对于这个木讷的修炼狂人，他们这些师兄弟早已习以为常，没再管他，叶莺忧心忡忡的开口：“师兄，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程吉安师弟。”
“嗯，要去。”方迟点点头，转而一笑，“不急，给他点恢复的时间吧。”
说着他的目光飘向渺远：“哎，可要快点好起来呀程吉安，否则，即将到来的武道大会你可就赶不上了呀...”
与此同时，正阳剑宗的医馆内。
老郎中看着病床上昏迷的青年，眉头紧皱：“剑气入体，失血过多...哎，不好办呀。”
云涌走上前去，严肃道：“老先生您可一定要尽力而为，救下这孩子。”
“宗主说了，宗门的一切药材都可以使用。”
老郎中点点头，吩咐药童记录药方：“首先要祛除剑伤中的煞气，鱼龙草五钱...”
“六钱。”病床旁，少女捧着青年冰冷的手，语气不容置喙。
“呃...对，六钱。”老郎中思索片刻，感觉少女说的有道理，改口道。
“另外，要给他补补气血，地龙背骨一副，加上三阳子六钱。”
“三钱。”
“呃对...三钱。”
老郎中额头渗出汗滴，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行医百余年，竟然在医术上没能比过一个小姑娘。
拭去额头汗滴，老郎中一顿吩咐后不敢多留，转身离去，临走时说道：“留一个人照顾伤者就行，其他人先离开以免打扰到伤者。”
云起云涌对视一眼，颇有自知之明的转身离去。
病房内只剩下楚幼薇和昏迷不醒的程吉安。
楚幼薇看着平躺在灰白色病床上的青年，眼底氤氲起雾气。
他又受伤了，又是因为自己...
程吉安胸口有几道深刻的血痕，看起来狰狞无比，老郎中刚才用药汤给他清理过伤口，加速伤口愈合。
他脸色苍白无比，嘴唇干涸，这副狼狈模样，楚幼薇还不曾见过。
兴许前世替她抗下那暴怒一剑后，他就如此凄惨...甚至还无人照顾，在孤独的寒夜里独自疗愈伤口...
看着他的脸，楚幼薇渐渐低下眸子，心底是无边的酸涩。
既然如此，为何不来见我呢...
明明她也很孤独，两个孤独的人相互依靠，总好过揣着心事独行吧...
心底，一个念头困扰着她。
前世，他认得她吧，他爱过她吧？
是什么，让相爱之人不得相见呢...
“程吉安，你在顾虑什么？有什么比一辈子不能见我更可怕的事吗...”纤纤玉指拂过青年脸颊，楚幼薇目光黯然，口中喃喃道。
她并非在责怪程吉安，而是心疼、是惋惜，惋惜那一百余年的光阴他竟这样隐忍，直到现在才让自己知晓这一切。
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虔诚的人，前世被他藏在心底的爱意她不知道，这一世，她知道了，可他忘了。
眼角滑落一颗滚圆的泪珠，楚幼薇明明在啜泣，嘴角却挑起一抹笑意：
“没事的傻瓜，我们能再度相逢，已经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就算你全都忘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一次又一次，直到你重新想起好吗...”
那滴眼泪滴在程吉安的手心，潮湿滚烫，沿着手掌纹路晕染开来。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五指轻轻拢起。
那滴带着炽热诺言的泪水，深深烙印在他掌心。
脑海中，程吉安正坐在一片暗无边际的环境里。他的意识已经苏醒，可重伤的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封闭了他的五感。
因此，现在的程吉安看不见听不见，就连浑身疼痛的感受都不真切。
也许正是这样，才使他不至于被痛苦击溃神智。
直到掌心传来湿热的感觉，程吉安的心也莫名其妙降下一场阴湿闷热的雨，他怔怔望着掌心，心口仿佛雨幕堵住。
低垂着眸子，他喃喃道：“下雨了，是你在为我哭泣吗。”
“我想睁开眼看看呀...”
“我帮你。”眼前，宽大的电子显示屏突然亮起，连程吉安都被吓了一跳，他竟没没发现，系统竟在黑暗之中悄悄注视着他。
背后泛起丝丝凉意，还不等他开口，系统率先用带着电流声的嗓音解释道：
“别紧张，本系统不过是看你孤独，才出来陪陪你的...”
“呃...谁要你陪。”
程吉安感受不到系统的恶意，况且它都陪伴自己这么长时间了，自然也就没怎么提防它。
“你到底看不看？”
程吉安沉默片刻：“看。”
“呵呵，人。”系统的巨大光幕上浮现着一个贱兮兮的颜文字笑脸，随后，光幕后退，距离程吉安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
程吉安蹙眉，这种感觉有些古怪，周围漆黑的环境加上远离自己的荧幕，总让他有种置身电影院的感觉。
他在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看自己，这种感觉无比别扭，甚至可以说不祥...
系统的荧幕上开始放映外界的情景，光线昏暗的病房，灰扑扑的病床。
少女是唯一一抹亮色，可她往日明亮的眸子也黯淡了，明明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可伤感的情绪始终蒙在上面，像是晦暗的雾气。
“幼薇...”他心如刀割。
少女螓首低垂，发丝在她明媚的脸上洒下阴影，程吉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想象到。
她应该故作坚强的咬着嘴唇，蓄着眼泪吧...
半晌，少女喃喃开口，声音被系统转播，像是透过水面传来的，失真暗哑。
“程吉安，你在顾虑什么？有什么比一辈子不能见我更可怕的事吗...”
“我在...顾虑什么。”程吉安神色低落，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再言语，只是紧紧捂着他的手，闭着双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虔诚祈祷。
终于，她睁开双眼，释然一笑。
“没事的傻瓜，我们能再度相逢，已经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就算你全都忘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一次又一次，直到你重新想起好吗...”
程吉安眼眶酸涩，即便他还不明白少女究竟说的什么，但也隐隐有猜测。
“真的有前世吗...”程吉安轻声自问。
也是，他自己都是穿越过来的，有前世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呀...
况且，系统提供给他的记忆碎片已经印证了这个事实，他也该相信了。
或许，从不知多少次的前世里，他们就相爱过，或许，每一世都是他们...
也就是说，这一世的相遇也并不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
想到这，程吉安不由笑了，这是有多幸运呀...
“幸运个屁，还不是本系统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