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人脸色微冷,男宾闯到女客更衣的院落,很容易就闹出丑闻来,往小了说是男宾见色起意,往大了说是主家没安排好,这事可大可小,若要传出去,陈家的脸面也丢尽了,也幸好陈家是将门,处事非常利落,很快就封锁消息,连这群姑娘都控制住,避免他们往外说。
“去查一查他究竟是谁!”陈大夫人震怒,心也跟着悬起来,今天邀请而来的全是氏族高门之后,都不好得罪,家族年轻子弟在陈家被杀,对面又是摄政王妃,事情非常棘手,弄不好双方都要得罪。
陈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去检查尸体,皱了皱眉,朝陈大夫人摇了摇头,陈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很年轻,是一个很能干的姑娘,今天邀请的男宾,女宾,她都记住名字和人脸,能清楚地说身份,这被杀的男子她却很陌生,并不认识,且身上一股酒气,偏偏看舌苔和脸色,不像是喝醉的,更像是身上沾瞒了酒。
陈大夫人悬着的心落下来,只要不是今天邀请的男宾就行。
“夫人,恐怕是外人闯进了府中,婢子立刻去查!”
“查!”陈大夫人沉声说,“关起门来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我的府上兴风作浪!”
陈大夫人意有所指地看向张二姑娘,张二姑娘神色不变,那婢女匆忙离去,苏轻宛问,“张二姑娘,你和这群姑娘正好就来后院了?”
张二姑娘是安平伯的亲外甥女,与李雪樱玩得很好,她性子不像李雪樱那么骄纵蛮横,人缘很好。玩得好的姑娘非常多,她身边这群姑娘大多数是她的手帕交。
陈大夫人虽没邀请李家的人,却邀请了张家姑娘,张家来也好几位姑娘,也不仅是二姑娘,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隔绝在马球场上。
张二姑娘说,“回王妃,我们一起打马球累了,来后院更衣,前面几个厢房都被人占了,我们就往最里面的厢房去,谁知道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她杀了人,我们都被吓坏了。”
张二姑娘身边的几名少女也纷纷点头说是,这事和她们没关系,我们也是无意中撞见的。
苏轻宛轻笑,“是吗?那倒是挺巧的。”
旁人都听得出来她在嘲讽,却不敢说什么,张二姑娘是有底气的,“王妃,我们一路结伴过来,也不认识你身边的婢女,没必要污蔑她,所有事情都是亲眼所见,被杀之人,我们也不认识,这事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反而是你的婢女杀了人,惊吓到我们。”
“我看诸位容光焕发,也不像是被吓坏的。”苏轻宛淡淡说,“我还没说什么,你们又何必如此着急辩解呢?”
几人沉默,面面相觑。
张二姑娘说,“我怕不辩解,王妃会觉得我们故意陷害,你的婢女在陈将军府的动手杀人是事实。一个小小婢女,草芥人命,仗的不就是你的势力吗?王妃也该好好管教自己的婢女。”
苏轻宛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我的婢女该怎么管教,还轮不到你多嘴,二姑娘也是女子,该知道女子名节多么重要,此人闯进府中,非礼我的婢女,她一时激愤,错手杀人,这也成了她的错,今日房中若是张二姑娘,你该如何自处?”
“我……”
“哦,我知道了,张二姑娘心善,觉得宽衣解带时闯进陌生男子并非大事,被非礼也不算什么,你心善都会宽宥他,是吧?”苏轻宛步步紧逼。
张二姑娘脸色涨红,“你胡说!我没有这么想。”
“没有这么想就好,都是女子,注重名节,二姑娘该同情的也是我的婢女,而不是登徒子!”苏轻宛冷哼,看她的眼神都是刀子。
张二姑娘咬牙,“就算如此……她也不该杀人,他喝醉了闯进房间,罪不至死!”
“你怎么知道他喝醉了?”
“这么大的酒气,我也闻到了。”张二姑娘辩解,似是找到了突破口,“人家喝醉了,也不是有心闯进来的,只是走错房间罢了,你的婢女却杀了人,明明就是狗仗人势。”
苏轻宛沉怒,陈大夫人慌忙说,“够了,这是我府邸上发生的命案,我自然会处理,二姑娘也少说一句吧!”
张二姑娘愤愤不平,却也没再说什么。
苏轻宛被气得不轻,这件事说到底是女子吃亏,若不是黎月恰好遇见了,今天受辱的是陆云姝,陆云姝已定了亲。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亲事必然告吹,这人喝醉乱闯,可见是一个登徒子,人品恶劣,贪婪无状,被他辱没了清白,陆云姝只能嫁给他,或者青灯古佛。
其实大户人家必然不会出现被平民百姓辱没清白就一定要嫁给他的事,哪怕是庶女,陆家也不会这么做,陆璟也不会做事不管。
真要存了心说辱没氏族高门的贵女,就能一步登天,那是做梦,高门氏族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无声无息地死去。
然而,名声坏了,一辈子也就毁了,特别是陆云姝退过亲,发生这样的事情,男方再来退亲,她的亲事就很艰难,世人都看中名声,除非把她嫁到外地,一辈子都不上京都,可风声也有走漏的一天,所以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人得手,陆云姝一辈子就毁了。
这是一个低劣,且直白的局,京中谁最恨她,显而易见,她也不相信张二姑娘是无缘无故来后院,那么巧合就闯进了这个房间,她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要毁了陆云姝。
安平伯夫人拿她毫无办法,所以盯上陆云姝,毁了陆家的姑娘,这是苏轻宛没想到的,她宁愿安平伯夫人的目标是她。
可偏偏……
苏轻宛冷笑,看来她对安平伯夫人还算是太过手下留情,让她如此没有分寸,竟敢拿她身边的人开刀。
“真是不知死活!”
苏轻宛原本打算和安平伯夫人慢慢玩,逼得安平伯夫人自乱阵脚,如她对付李雪樱一样。
如今她没了耐心。
安平伯夫人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