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平伯夫人印象之中轰轰烈烈的同归于尽并未如愿,她身上的火引没有点燃,安平伯夫人愣住了,不可置信,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火药,药引不知何时断裂,并未点燃。
苏轻宛淡漠说,“我既有心要你自寻死路,必然会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想要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当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想要给女儿复仇,想要用自己的命收拾残局,也要问我同不同意!”
安平伯夫人震惊,目光掠过旁边的侍女们,“是谁背叛我?你们都是跟随在我身边十余年的婢女,我待你们不薄,为什么要背叛我?”
婢女们垂眸,没人敢看她的眼神,也不知道是畏惧,或是心虚,安平伯夫人盛怒,倏然拔剑刺向她身边一名婢女。
苏轻宛袖箭飞出,射中安平伯夫人的手腕,长剑落地,那婢女跪地磕头,“夫人,不是奴婢,奴婢不曾背叛夫人!”
袖箭射中她的手腕,她愤然拔出,血流不止,她捂着伤口环顾左右,婢女们跪地求饶,苏轻宛身穿一袭湖水色宫装,胸有成竹,自信从容,好像她做什么都折损不了她半分威严,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哪怕她曾是谢昭兰,嫁给陆枫,差点惨死在她女儿手下,如今也摇身一变,成了淮南郡主,成了陆璟的妻子,摄政王妃,她的丈夫是大宛最有权势的男人。
她赢了,烂透的局面,被她逆风打赢了。
“成王败寇,要杀就杀,我没什么可说的。”安平伯夫人认了,她不认又能如何?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你报复心重,杀我女儿还不够,早就想要我们李家上下的命,是吗?”
“其实杀了你又如何,只是痛快一时。”苏轻宛心情凝重,她宁愿放下仇恨,换姐姐一条命,可李雪樱断绝所有的后路,“我本想着你若不与我为难,看在安平伯与国有功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可偏偏夫人却不如我意,散播我和陆璟的谣言。我出身淮南,最懂得一件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旦结了仇,一辈子都是解不开的冤孽。如今我得势,你逼不得已蛰伏,可若有一天我失势,安平伯府得势,那你的屠刀肯定会杀向我和陆璟,寸草不生,既是看穿了,我当然要永绝后患!”
安平伯夫人大笑,苏轻宛说得没错,她是这么想的,皇上总有亲征的一天,安平伯府是保皇党,总会得到皇上和长公主的重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皇上亲征,安平伯府得势,李雪樱的仇她一定要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苏轻宛却逼得她一步一步踏进陷阱,她输了。
“我年长你近二十,却远不如你城府深沉,谋算人心,谢昭兰,你赢了!死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可你既这样聪慧,当初为何会被陆枫耍得团团转,连他已有二心都不知道,你若管得住他,没有他刻意勾引,我女儿又岂会执迷不悟,我们本该井水不犯河水。”
“李雪樱心术不正,你竟怪在我身上,当真可笑!”苏轻宛已懒得和她继续掰扯,淡淡说,“我又不是嗜杀之人,你犯下的罪,自然有律法惩处。我不像你,迫不及待地要亲手杀了我,你就好好在京都府尹的大牢里蹲着吧。”
“你说什么?”安平伯夫人震怒,不可置信,“你不杀我,竟我要去牢狱受辱,谢昭兰,你休想!”
安平伯夫人是抱着和她同归于尽来的,既杀不了苏轻宛也做好被杀的准备,她是堂堂的安平伯夫人,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被关到牢狱里受尽屈辱。
若今天她被杀了,旁人说起她也是赞誉,至少愿意为了帮女儿复仇,与摄政王为敌,她的死也会减轻她派人来杀苏轻宛的罪。
死者为大!
她的夫君,儿子也会煽动亲眷为她做主,她的死是有价值的。
今晚她派人来杀苏轻宛,不管成功与否,她都必死无疑,这是一条死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也做好了准备。
若是她活着,被捕,被送进牢狱,京中的高门氏族夫人们只会觉得她愚蠢,以卵击石,竟然还活着连累家族。
她积攒了一辈子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她的夫君,儿子们也会埋怨她,为什么会为了复仇,闹得家宅不宁,让他们失去兵权,她还要面对京都府尹的审判。
这是她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你杀我,又不是私人恩怨,先是散播我和陆璟的谣言,又派人来杀我,陆璟是摄政王,我若杀了你,就是私人恩怨,你想得美!”苏轻宛轻笑,“李夫人,想要和你女儿团聚,还早呢。”
安平伯夫人受激,捡起地上的长剑要自刎,被黎月所拦,京都府尹也带人姗姗来迟,得知事情经过后,抓捕了安平伯夫人。
安平伯夫人失控叫嚣,“谢昭兰,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她一心求死,安平伯夫人很清楚自己活着会给李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她甚至会拖累整个李家,她本来打算用自己这条命去填的!
苏轻宛负手而立,神色冰冷得像初春的风,“大人,李夫人今晚派人杀我,火烧田庄,铁证如山,希望你好好把她收押,在正式审问前,她可不能死!”
京都府尹连连点头,他是知道轻重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王妃都算准了安平伯夫人要来杀她,他们的人就等着抓捕就行,罪证……的确是铁证如山。
“王妃放心,人在京都府牢狱里,想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下官知道怎么做。”
苏轻宛点头,安平伯夫人实在太吵,有人劈晕了她,京都府尹把人带走,这事也告一段落,苏轻宛也松了一口气。
倏然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陆璟逆着火光纵马而来,身后跟着十几名锦衣卫,他身上还穿着摄政王的常服。
陆璟飞身下马,疾步而来,难掩急色,“田庄失火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有受伤?”
本想在他回京前解决所有事的苏轻宛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