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没事。”
话没说完，廖母眼睛一闭就这样倒了下去。
“妈！”
廖霞吓的都快哭了，甚至都忘记自己是医生，她手忙脚乱的摇着她，可什么回应都没有。
哭喊声吸引了正从外面逗鸟回来的廖父，他跑了进来，“廖霞你……”
“爸爸，妈出事了。”
廖父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跑了进去，手上的鸟笼丢在地上，他跑到廖霞面前，“你别哭啊！你，妈这是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我好害怕。”
廖霞此时此刻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整个人六神无主，只会哭，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业就是医生。
在她眼里，母亲是她生命的支撑，如今看到她这样，她已经失去理智。
廖父沉声道：“你安静一点，不要哭，你是医生，只有你才能救你妈。”
“对对，我是医生，我要救我妈。”
廖霞忍住全身的颤抖，可是她的身体整个都呈现痉挛，根本动弹不了，没法，廖父赶紧跑去打电话，又出去叫人。
廖霞忍住全身的痉挛，跪在廖母身前做着心脏复苏手术，一边做一边哭，她真的没想到上一秒还好好的妈妈，此刻倒下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泪水疯狂留下，她语无伦次大叫，“妈，你醒醒？你不要我了吗？妈求你醒过来。”
“妈，你不醒过来，我怎么活啊！”
等廖父叫人跑进来的时候，陆军也跟了过来，他看着一直给廖母做心脏复苏的媳妇，看着她满脸泪痕的痛苦样子，终是忍不住抱住她，“廖霞，你是医生，你不能这样失控，你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
廖霞按压廖母心脏的手全部痉挛，甚至都伸不直，吓得陆军攥紧她的手，“你别动，你怎么了？你全身紧绷，还怎么救咱妈啊！”
“我我好害怕，我我我怎么了？”
廖霞哭的晕厥过去，陆军赶紧背着廖霞向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着，“来人，屋子里有人昏迷了，来人。”
120很快就来，廖母被抬上救护车，廖父跟上，上车的时候太过慌乱从车上栽了下来，他额头是血，却顾不得痛再次爬上救护车。
随着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小，家属院看着的人纷纷议论。
这廖霞的妈妈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昏倒了？”
“你们是没看到那廖母的脸色，天，白的很，十有八九怕是不行了。”
“可廖母一向身体好，怎么砸下去就这样了？”
“不知道，我有个亲戚就很惨，也是坐着看猪吃食，结果眼睛一闭倒了下去年纪轻轻就死了。”
“天，这么恐怖，到底是什么病啊！”
“不知道，祈祷那廖霞妈妈会好吧！不然那丫头可怎么受得了。”
白色的天花板，凄凉无比，伴着医药水的味道。
“霞霞，霞霞……”
一道道温柔的声音呼唤着她，廖霞似乎被一片白给包裹住，全部都是白，天花板墙壁地板白茫茫的一片，她甚至都分不清这是在哪里？
可那声音很熟悉，她缓缓抬起头，一道刺眼的光芒刺进她的眼睛，让她一时闭上眼睛。
“霞霞，醒醒，醒醒。”
廖霞睁开眼睛，强光下，她妈妈走了过来，身穿着她最爱的的确娘衬衫，健美裤，似乎年轻了一大截，格外漂亮。
廖母脸上没有笑，看着她，“霞霞，你怎么还睡着？起来吃饭了，你啊要学着自己做饭，不要总是让别人照顾你，别人不能陪你一辈子。”
“妈，你没事？”廖霞激动的抱住她，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滴在她的肩头，“妈妈，你没事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害怕我救不了你。”
“明明我是医生，可我面对其他病人我都很稳重，可面对你，我好害怕，害怕到全身痉挛，我真的怕我救不了你。”
廖母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妈，没事，我们家廖霞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医生，她救回来很多人，社会上很多人都需要她，所以就算你救不活妈妈，妈妈也不会生气。”
“因为在妈妈眼里你不止是属于我，还属于所有想要看病的人。”
“呜呜~~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缓和不了。
廖霞哭，廖母安抚。
就在她哭够了抬起头的时候，她抱着的人影呈现透明，紧接着就一点一点消散，廖霞吓得双手去抓她，可抓了个空。
“妈，妈你去哪里了？”
“霞霞！妈妈要走了，要去我的世界了，你外婆外公在门外等着我，他们要带我回家了。”
“妈，外公外婆已经死了，你要去哪里？”
“霞霞，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爸爸，照顾好陆军，妈妈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和陆军生两个宝宝，这样我才能含笑九泉。”
“妈！”
廖霞试图去抓她，可人已经消失。
她吓得从床上砸在地板上，陆军慌乱的把水壶放下，然后跑到她的面前，“媳妇，我在，我在。”
廖霞双眸逐渐清明，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泣血，红色血丝包裹住她的眼球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给暴裂而开，这样的廖霞，陆军从未见过。
他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好害怕。
“媳妇，你怎么了？”
“我妈在哪里？”许久，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被堵住，连带着声音都沙哑的让人恐惧。
“媳妇，你没事吧！”
“我妈到底在哪里？”
嘶哑的声音逐渐清晰，陆军终于听懂她的话，他沉默着，俊美的脸上带着痛。
他不敢说，不敢告诉她，他怕她受不了。
他的沉默，让廖霞明白了些什么，她颤抖的再次询问，“我妈到底怎么了？”
“妈，妈她没抢救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廖霞歇斯底里的嘶吼，从地上爬起她就朝着病房外面去冲，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喃喃自语，“你们骗我，我妈不会死，她刚刚还跟我说话了。”
陆军跑过去抱住她的腰，“媳妇，妈没了，妈真的没了，脑淤血，太快了。”
“到了医院就死了，所有人都尽力了，我们没有妈了。”
身后抱着她的男人身体激烈颤抖，廖霞怔怔的愣在那里，刚刚还哭着的女人，此刻竟然流不出一滴泪，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声不响甚至连呼吸都没有，这样的她持续了好久。
陆军痛苦出声：“妈连遗言都没留下，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莫要心疼坏了身体，那她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的。”
许久，久到陆军肚子一直叫嚷着要吃饭，这才惊醒了廖霞。
她挣开陆军的手忽然之间笑了，“妈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
“媳妇……妈不在了，你振作一点。”
“唔唔~”这一次，廖霞终于缓和过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回荡在整个病房，陆军听得心碎，她是那么爱她的妈妈，如今就这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走了，她还是医生。
这让她这辈子如何走得出来？
老天啊！你太狠心了。
你怎么这般狠心？
“你知道吗？陆军，刚刚妈妈来找我了，她说外公外婆来接她了，她还说我太懒了，也不起来吃饭，还要我好好照顾爸爸和你。”
“可是没了她，我该怎么活？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又怎么照顾好你们。”
“为什么她说走就走？”
“为什么我是医生在她面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明明我能救她的，如果我不慌乱，如果我没有因为害怕控制住自己，她就不会死，我好没用。”
抬起手重重的甩在她自己的脸上，她痛苦的一下接着一下打自己。
陆军紧紧抱住她，“不怪你，脑溢血太快，根本救不了，就算其他医生来也救不了的，太危急了，不怪你。”
“不，就是怪我，就是怪我，”廖霞失控的挣脱陆军的手朝着外面跑去。
她看到自己的爸爸蹲在走廊边，双手抱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似乎一夕之间老了很多。
那个全身长满刺看到她总是不耐烦的男人，似乎一夕之间就扒光了棱角，变得颓废不已。
他的脚下是一片水，廖霞知道那是他的泪水。
廖霞走了过去，泪水滑落，她痛苦的喊了一句，“爸爸，你还好吗？”
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默默的用手擦干泪起身，“还好，你醒来了。”
看着她的爸爸满脸泪水干枯，双眼红肿，她心痛不已，“爸爸，妈没了是不是 ？”
缓缓的，男人沉重的声音响起，“你还有爸。”
“哇！”廖霞跪在地上，“是我没救回妈妈，是我没用，是我没用，爸爸你打我吧！”
“傻女儿，天命，跟你没关系，她不会怪你。”
“妈在哪里？”
廖父深吸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她还在里面睡着，我不允许有人把她拉走，不允许。”
“爸，”陆军心疼的走了过来，“你这样妈就算死了也会担心，让妈回去吧！”
“呜呜~~”走廊上响起廖霞隐隐约约的哭声。
……
另外一边，刘玲拉来了小车，车上垫了厚被子，乔喜儿痛的声音已经沙哑。
刘玲、乔悦儿搀扶着她上了小车，整个人已经痛的失语。
“悦儿，喜儿这情况不妙啊！感觉她支持不住了。”
“妈，先送卫生所，没事，相信我。”
把乔喜儿盖好，乔悦儿拉起小车，刘玲推着就往卫生所跑。
村里的卫生所医疗条件很简单，就连手术室都没有，医生不敢接收病人。
乔悦儿见情况紧急，折腾到县医院要两小时，实在等不及，只能在这里动手术。
“你们放心，病人若是有事，不用你们负责，我自己负责，只要借你们医院一用，还有简单的工具消毒水。”
女医生看着乔悦儿显然不相信她的手艺。
“沈家媳妇，这手术可不是开玩笑，你连大字都不识，又没学过医术，你要动手术，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我在军区医院学了很久，现在已经是正式护士，我具备了做手术的条件，病人情况危急，你们莫要再等了，情况危急。”
“可……”
刘玲听着乔喜儿的哭喊声忙看向诊所的女医生，“我相信我儿媳妇，她确实是在医院工作了半年之久，如果有事，我们家绝不会找你们麻烦。”
女医生蹙眉，犹豫的时候听到乔喜儿开口，“我……相信她，让她手术，我信她。”
此时此刻，乔喜儿只能相信她，容不得她想，她太痛苦了，只想解脱。
借助了一间病房，乔喜儿被推了进去，紧接着女医生找来所有能用的工具以及麻醉药消毒水，她在一边帮忙。
乔悦儿拉上帘子开始手术。
沈景年回到家，家中无人，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冷了，可碗中的三份饭盛好后没吃多少，这一看就是出事。
地板上有血，这可把沈景年吓了一跳，找遍了屋子，没人。
他大步走了出去，然后询问了村里的人，得知乔悦儿去了卫生所，便直接赶到。
病房外面，刘玲急的团团转，看到沈景年，绷不住差点哭了。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赶紧去山里找你弟，他媳妇动了胎气要生了。”
“什么？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悦儿怎么不在？”
“不好解释，都怪我，悦儿等不得你回来，在里面一个人给喜儿动手术，这里没什么设施，我担心……”
“妈，不要胡说，我这就去找景焱。”
得知消息，沈景焱连手都来不及洗就赶紧回来，赶到卫生所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女医生抱着孩子出来，“孩子出生了，午时一点四十二出生的，带把的，孩子爸爸是谁？”
沈景焱灰头土脸的走了过来，因为紧张声音带着颤音，“我是孩子爸爸。”
“你媳妇应该是从来没有去医院做过检查吧！所以并不知道孩子有没有足月，庆幸的是孩子已经37周，到了生产的时候，所以不用去保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