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魏山苍老的眸中，划过一抹落寞之色。
他拿起泛黄的信纸，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书信的年代太过久远。
纸张上的钢笔字已然淡化了许多。
信件的开头处，用繁体字书写着这样一句话。
「诲微亲启，见字如晤」
诲微，是杜魏山的字。
世人只知杜魏山，是帝海q帮龙头。
却不知，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杜诲微。
老人家放下书信，坐到书桌前，思绪随着记忆中旧帝海时期码头的吆喝声，渐渐发散。
“他叫邱意琛，是当年爷爷身边的白纸扇。”
“白纸扇？”
杜清露不知道什么意思，以为只是把扇子。
李菲菲解释道：“白纸扇，就是军师的意思。”
一个帮会，除龙头外，还有三个副帮主。
他们分别是先锋，副山主，香主。
只不过，这些职位后来都被杜魏山整合到了白纸扇手上。
杜魏山点了点头补充道：
“他和你霍爷爷，当年是我的左膀右臂。”
杜魏山口中的霍明远，杜清露认识。
一提起那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杜清露就忍不住扶额想笑。
她爷爷手下有10个社团。
遍布全国各地。
每次召开大会的时候，10个社团长无不是对爷爷礼敬有加。
只有霍明远不一样。
作为426红棍的他，可以说是最不把帮规当回事的人了。
到处惹祸不说，还经常在开会的时候和那10个社团的人发生口角，动不动就要教训这个教训那个。
最主要的，他们还打不过。
别看小老头75岁了，好家伙，一身的腱子肉，脱下衣服，8块腹肌能当搓衣板用。
武力值爆表！
杜清露就曾亲眼见过，社团里有个叫疯狗的人，好像姓程，就因为在开会的时候和霍明远争执了两句。
小老头二话不说，揪着他的领子，拖出堂外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打得那家伙口鼻直往外飚血。
要不是爷爷开口，杜清露估摸着那家伙得被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猛的一塌糊涂。
而这位邱意琛，在爷爷口中竟然能和霍明远同起同坐，想来也不是个泛泛之辈。
“那他现在人呢？我怎么没见过他？”
杜清露疑惑道。
杜魏山闭上眼，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惋惜。
“他在帮助爷爷完成夙愿后，厌倦了江湖的纷争，选择隐退。”
说完，他伸手摸向杜清露的脑袋笑着说：
“谁说你没见过他了，在你小时候，我曾经带你去找过他，只是你那时候还小，没印象也正常。”
杜清露想了半天，最终选择放弃。
她的小脑袋瓜里，对四岁之前的事，几乎没有任何记忆。
她拿起顾衍填写的表格瞄了一眼。
顾衍，男，25岁，1999年8月20日出生，父母那栏是空着的。
初中毕业。
2018年参军入伍。
2023年退伍。
无犯罪记录。
无传染性疾病。
身体健康。
……
……
从头到尾看完后，小妮子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
顾衍一个孤儿，是怎么确定他的出生日期的。
还有，他是怎么进的孤儿院，上面也没写。
她将表格翻过去，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却只看到一片空白。
“孤儿的人生履历，还真是简单啊，一张纸就概括完了。”
杜清露不由感慨了一句。
“露露你说什么？”
杜魏山敏锐地从杜清露的话中，找出了关键词。
“没什么啊。”
杜清露吐了吐舌头，将表格放回到了桌上。
“不不不，你刚才说他是孤儿？”
杜魏山坐直了身子，花白的眉毛，挤到了一起。
“啊？爷爷你不知道吗？”
杜清露指着顾衍表格上父母那栏说道：
“喏，是空的。”
杜魏山这才注意到，顾衍父母那栏什么也没写心中暗想。
顾衍是孤儿？
还是说他不愿意透露太多？
此时杜清露补充道：
“顾衍他跟我说过，他是孤儿，他的桌上还有一张他在福利院前和孩子们的合照呢。”
杜魏山听后，神色一变，突然站起身，手搭在杜清露的双肩，焦急问道：
“福利院？哪个福利院？还记得名字吗？快告诉爷爷。”
杜清露从来没见过爷爷这副模样，一时间卡了壳，愣了半晌这才问道：
“爷爷，你怎么了？”
意识到失态的杜魏山赶紧将放在杜清露肩上的手拿开。
“没……没什么。”
他重新坐到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两张纸。
一种异样的感觉，笼罩在他心间。
“春希，爷爷，顾衍长大的那个福利院，叫春希。”
杜清露察觉出爷爷情绪上的变化，不敢马虎，当即说出了那个福利院的名字。
杜魏山阖上双眸，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原本直挺挺的脊梁，肉眼可见的弯了下去。
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都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杜清露关心爷爷的身体，询问他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杜魏山摇了摇头，他拿起两张纸，放在眼前，深吸口气说道：
“小李啊，我让你准备的午宴准备好了吗？”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准备了。”
李菲菲回道。
“那就好，露露，替爷爷好生款待玉蟾道长和顾先生，去吧。”
杜清露显然不太乐意，但碍于爷爷发了话，她又不得不照做。
最终，气愤的她，在原地跺了两脚泄愤后，和李菲菲一同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一下子冷清下来。
杜魏山揉着眉心，自言自语道：
“意琛呐，你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现在把这孩子送到我面前，是在向我宣泄不满吗……可我没得选……”
……
临近中午，在茶室里喝了个水饱的顾衍膀胱都快憋爆炸了，才等到小道士。
“你怎么现在才来，快两个小时了，厕所在哪？”
顾衍扭捏着双腿，急切地想找个地方释放。
小道士挑了挑眉，“小道要是不来，你就打算这样一直憋着，等到膀胱自己吸收吗？”
顾衍没心情跟他说俏皮话，他预感到自己的阀门正在被一股滔天的洪水不断冲击着，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一用力，就会一泻千里。
“快点……我憋不住了……要是认识路，都不用你来了。”
顾衍紧咬着下唇，脸色铁青。
“走吧，小道带你去，你再撑一会儿，快吃饭了。”
顾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