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大唐已经立国近十八载,民间却依旧以物换物, 倘若再不引起重视的话......”
李世民愣了好一阵,最终长叹一口气,“大唐的钱慌,的确该引起重视。但铸币权不可私授,这个口子朕不能开。”
长孙皇后顿时急眼了。为庆贺皇长孙铸点铜币,二郎他怎么就不答应呢?
“不过......倘若能交个几十万贯的税,朕也不是不能答应。”
“额......”魏叔玉诧异看着便宜岳父,怎么都没料到他竟然变成个无赖。
铸三百万贯铜钱交几十万贯的税,真亏他有脸提出来。
魏叔玉最终目的虽说是连锁钱庄,倘若铸币还交税的话,那前期简直是个无底洞。
“父皇,您也太心黑了吧,那可是您的皇太孙啊。”
李世民耸耸肩,“朕还没有答应,他只是皇长孙而已。”
“父皇你......”魏叔玉一脸无语,遇见没皮没脸的便宜岳父,他还真没有办法。
见魏叔玉吃瘪,李世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那算了,反正又不是我儿子。再说民间缺不缺钱,与我没多大关系。”
说完魏叔玉长叹一口气,“真是皇帝不急驸马急,我算是白操哪个心咯。”
看看手中精美的铜钱,李承乾长叹一口气。
父皇他年纪不大啊,怎么就老糊涂了呢?有人免费铸如此精美的铜钱,不答应岂不是脑壳进水。
见魏叔玉打退堂鼓,李世民心里顿时急了。
“玉儿,私铸钱币乃诛九族大罪,你想铸钱掏点税不是很正常嘛。”
魏叔玉戏谑看着他,“为了父皇的脑袋着想,儿臣觉得还是不要铸铜钱为妙。父皇您可不要忘记,您与母后也是三族之内呀。”
“啊这......”
李世民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刻他大脑晕乎乎的,就像要宕机了一般,多少有些处理不过来接收到的信息。
混小子说得没错啊,倘若诛九族的话,他与观音婢都要被砍头。
李世民呆若木鸡许久,最终他猛地拍下大腿。
都被这混小子给绕进去,他可是堂堂的天可汗,谁敢砍他的脑袋!!
“玉儿,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那铸币税你多少掏点呗。”
“啥??”
魏叔玉整个人都要裂开,便宜岳父是越来越没有底线啊。
想要钱就直说,扯什么看在母后的面子上。
“好吧,那就千税一!!”
“啊??”
李世民直接愣住,他没料到混小子竟然开出如此离谱的税率。他心里最低都是百税五,一百万贯收五万贯的税。
“千税一太低了,最少百税五。”
“千税二。”
李世民脸皮抽搐一下,“百税四。”
“千税三。”
...
看着吵着面红耳赤的翁婿,长孙皇后总感觉嗓子眼堵着什么东西,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最终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铸币税被定在百税一。
看着李世民颇有些不高兴,魏叔玉故意来了一句:
“唉呀,这次真是亏大发了。回收一百万贯的新钱,损耗上就亏三万贯,外加上一万贯的税,铸三百万贯新钱直接亏12万贯!!”
“咦......”
听魏叔玉这样说,原本不爽的李世民,顿时像被女妖精取经一般爽。
李世民嘚瑟道:“是你非要铸新钱,可怪不了朕咯。
嘿嘿嘿...”
两人不怀好意的笑了。
李世民笑魏叔玉傻,为了铸新钱亏十几万贯。魏叔玉却笑便宜岳父傻,他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等魏叔玉与李承乾离开,李世民连忙回到太极殿,并将他的心腹大臣都召来。
见李世民面露笑容,房玄龄、魏征等人愣了好一阵。
看来陛下今天,只怕是捡了钱,而且还是大钱!!
“喏…朕的皇太孙马上周岁,朕准备铸一批新钱,你们瞧瞧新钱的样式如何?”
看完李世民递过来的新钱,众人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良的铜钱。
“陛下,朝廷什么时候铸的新钱,老臣为何不知?”
李世民脸色羞赧,“朕让东宫太子所铸,你们不知很正常。”
东宫所铸??
房玄龄等人自然不信。
“朕还百税一收了铸币税。”
看着李世民一副求夸奖的表情,众臣的表情都快裂了。
“陛下,您税收轻了啊!!”
听完大臣们的解释,李世民肠子都快悔青了。
该死啊,他又上混小子的当。
......
长安城东南隅,远离皇城喧嚣的永崇坊深处。一处原本废弃的巨大官仓,已经被悄然改造成工坊。
高耸的围墙隔绝内外,唯有几处石塔灯里的松明火把,在冬夜寒风中投下晃动的光影。
坊内。
巨大的工棚如蛰伏的巨兽,棚顶的气窗里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将飘落的零星雪花瞬间蒸腾成白汽。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那是硫磺、焦炭与熔融金属混合成的气味。
工棚内的景象更是骇人。里面立着数十座一丈多高的熔炉,炉膛内翻滚着橙红刺眼的铜汁。
工匠们如同从炉火中走出的力士,皮肤被高温烤得通红发亮,汗水蒸干后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
他们喊着粗粝的号子,动作整齐划一。随着炽热的铜水倾倒进砂型地坑,发出“嗤啦”的爆响,腾起大团带着金属腥气的白烟。
魏叔玉一身靛青色利落华服,外罩一件崭新的玄色貂裘。
站在工棚中央石台上,像一位冷静的统帅俯瞰着战场。身旁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匠师,将作监大匠鲁直。
“驸…驸马爷!”
鲁直激动得嗓子都哑变调,“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七分铜,三分铅锡!这…这比例简直闻所未闻。
竟能铸出如此规整、如此精美、如此厚实耐用的钱来。比官炉的‘开元通宝’,强出何止数倍!老朽铸了一辈子钱,今日才算开了眼。”
魏叔玉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挥汗如雨的工匠们。
他当然不会告诉鲁直,看似简单的七三比例,实则是后世无数次试验出的最佳配方。
伸手接过鲁直递来的另一枚新钱,屈指一弹后清脆悠扬、带着绵长余韵的金属颤音。
“音色如何?”魏叔玉问。
“清脆、纯正、毫无杂音。”
鲁直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满是狂热,“这是好钱,最顶级的好钱!分量足,声音正,纹饰精。驸马爷,如此精良至极的铜钱,何愁不能通行天下?”
他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压低声音,“只是三百万贯的数量,老朽怕是日夜不休,也需数月之功啊。”
魏叔玉笑着打断了他的忧虑,“鲁大匠放心吧,你只管日夜不停地铸。人不够,本驸马加。炉不够,本驸马建!”
他转身走下石台,对着旁边肃立的冯叔俭吩咐几句。
冯叔俭眼神一凛,“驸马爷放心,末将定让此地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
魏叔玉点点头,转身看向北方灯火通明的皇宫,眼神锐利如刀锋出鞘。
父皇啊父皇,您不会以为铸新钱,真是个亏本的买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