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之前的清冷虚弱，而是多了一种沉淀下来的厚重。
眼神尤其不同。
那双眸子深邃得如同万古不化的寒潭，又仿佛映照着无垠星空，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智慧。
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灵魂，在此刻苏醒。
她看向江枫，目光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江枫……”
她的声音响起，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规则产生了共鸣。
“融合那块碎片之后，我的脑海里……涌现了很多东西。”
她轻轻蹙眉，似乎在整理那些庞杂的信息。
“破碎的画面，断续的声音，还有一股……古老的意志在低语。”
那些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琉璃，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指向一个极其遥远，甚至可能在文字诞生之前的时代。
画面中，是无尽的光与暗的交锋。
“净化”与“侵蚀”。
似乎是贯穿了无数纪元的永恒主题，一场席卷了诸天万界的战争。
她抬手，看向远处崩塌的尖塔废墟。
“我现在明白了。”
“这座骸骨尖塔，不仅仅是为了吸取力量那么简单。”
“它更像一个巨大的‘转化器’，在扭曲、污染这片土地的本源。”
清的语气变得凝重。
“它在改造这里的规则，让这片大地变得……更适合‘那位大人’的降临，或者说，是在为某种极其恐怖的黑暗生物，打造一个繁衍的温床。”
这比单纯的掠夺能量，更加阴险，更加可怕。
她轻轻触摸眉心的符文。
“这个符文，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契约，也是一种力量核心的象征。”
“它让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间与我同源的‘净化’力量。”
这让她对力量的掌控力大大增强。
但也带来了新的隐患。
“同样，它也像一个坐标，更容易被那些‘侵蚀’的力量锁定。”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力量的增长，往往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清尝试着催动体内新获得的力量。
她只是轻轻抬手，对着空气虚虚一握。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丝阴晦、腐朽的气息，如同冰雪消融般，被彻底抹去。
净化之力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
甚至连脚下那片饱受摧残、干裂焦黑的大地，也在这青色涟漪的拂过下，微微震颤。
一些细微的裂缝开始弥合。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某些土壤深处，似乎有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的生机，正在艰难地萌发。
江枫静静地看着清的变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纯净而磅礴的力量。
为她脱胎换骨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同时，一丝隐忧也悄然浮上心头。
清的力量来源，似乎牵扯到了某种极为古老而宏大的争斗。
这绝非寻常。
卷入这样的漩涡，未来必然充满未知与凶险。
两人不再多言，将目光投向了尖塔崩塌后的废墟。
巨大的骸骨散落一地，失去了邪恶力量的支撑，正快速地风化、腐朽。
唯有那座显露出来的古老祭坛，依旧静静矗立在原地。
祭坛的材质很特殊。
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却又带着一丝温润的质感。
上面刻满了繁复而古老的纹路，线条流畅而神秘，即便是以江枫的见识，也完全无法辨认其含义。
在清的净化之力洗涤过后，这些原本黯淡的纹路，此刻似乎隐隐散发出微弱的光晕，如同沉睡的星辰，在夜空中呼吸。
江枫走上前去。
他尝试着伸出手，将自己精纯的混沌秩序之力，缓缓注入祭坛之中。
没有遇到任何抗拒。
祭坛仿佛有生命一般，温和地接纳了他的力量。
下一刻。
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念，顺着他的手臂，传递到他的意识深处。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苍凉的感觉。
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带着一种深沉的孤独，在呼唤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回应。
就在江枫试图解读这股意念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灵魂深处，那个一直潜藏着的混乱印记，毫无征兆地剧烈躁动起来！
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沸腾！
嗡鸣声在他的灵魂中炸响！
印记对祭坛传递来的那股古老、苍凉的意念，产生了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时存在的极端情绪！
强烈的排斥！
以及……更加强烈的渴望！
想要将其彻底毁灭！
又想要将其完全吞噬！
两种矛盾到极致的情绪疯狂撕扯着他的灵魂。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
“呃！”
江枫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头痛欲裂！
“江枫！”
清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她脸色一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来到江枫身边。
眉心符文光芒流转，纯净的净化之力如同温和的月光，迅速笼罩向江枫，试图安抚他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混乱印记。
然而。
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清那无往不利的净化之力，在接触到混乱印记的刹那。
非但没能起到丝毫压制作用。
反而像是往燃烧的火焰中，泼上了一瓢滚烫的热油！
轰！
混乱印记的躁动，瞬间达到了顶峰！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灰黑色能量，不受控制地从江枫体内猛然爆发出来！
如同决堤的洪水，向四周疯狂扩散！
也就在这一刻。
遥远的天际尽头。
一道隐晦到了极点，却又充满了无尽恶意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
精准地锁定了这片刚刚失去了骸骨尖塔能量遮蔽的区域。
更准确地说。
是锁定了江枫身上，那失控溢出的、精纯而磅礴的混乱气息！
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无比醒目！
清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望向那目光投来的方向，精致的脸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她清晰地感知到。
一股远比之前阴影追击者恐怖无数倍的黑暗意志，正在跨越遥远的距离，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