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润脚步一顿，刚才的对话像小石子投进水里，激起一圈圈疑惑的涟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被苏芷萱推到了卧室门口。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了。
叶润贴在门后，本想偷听，可门外的脚步声忽然靠近，她心里一慌，赶紧后退两步，假装什么都没做。
客厅里，顾夜怀对着苏芷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去卧室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他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她们的目标是你，”
顾夜怀率先开口，语气凝重，
“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你被注射的那种针剂，或许就和你身上藏着的秘密有关。”
他的话意有所指，带着几分探究。
苏芷萱靠在门框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几分自嘲：
“我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难不成是双重人格？”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倒觉得，杜眼睛身上的秘密才更奇怪——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诡异的魔力？”
顾夜怀看着她淡定自若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带着冬日的寒意。
“你最近一直待在家里，除了上次去买果汁，就再没出过门。”
顾夜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这药粉，总不会是屋里凭空冒出来的吧？
我知道她对这些并不精通，屋里绝不会有这种东西。”
苏芷萱闻言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当然是从小摊贩那买的，不然还能是哪来的？
我总不能凭空变出来，我又不是魔法师。”
顾夜怀却没接她的话，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沉了下来：
“你来自哪里？
又为了什么而来？”
苏芷萱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挑眉看他：
“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轻飘飘的，
“我来自地球。
感知到未来有危机，所以就来了。”
顾夜怀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眼神里掠过一丝急切，追问：
“那你能感觉到她吗？
真正的她，现在在哪里？”
苏芷萱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处：
“在这里。”
她垂下眼帘，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茫然：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时常觉得心脏会莫名其妙地刺痛，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奇怪感受。”
深夜，万籁俱寂。
顾夜怀从朦胧中醒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肩膀，缠着的纱布已经有些松动。
拆开纱布的瞬间，他愣住了。
原本狰狞的枪疤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滑如初，仿佛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未存在过。
他反复摩挲着那片皮肤，指尖触到的只有温热的光滑，心中涌起一阵不可思议。
“小摊贩买的？”
他低声呢喃，眉头又重新蹙起，
“当初说狗粮是这么来的，可我派人找了许久，根本没找到她说的那个摊子。”
月光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显然没打算相信那个说辞。
指尖划过肩头光滑的皮肤，苏芷萱的话在脑海里反复盘旋，像一团理不清的迷雾。
………
晨光微熹，苏芷萱的眼皮刚掀开一条缝，带着初醒的惺忪，就见叶润正背对着她往行李箱里叠衣服。
棉质衬衫被她指尖捋得平展，叠痕方方正正，动作里透着一股利落的决绝。
“你要走？”
苏芷萱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睡意，轻轻飘过去。
叶润叠衣服的手猛地一顿，衬衫边角在她指缝间微微发皱。
她侧过头，晨光恰好落在她眼下的淡青上：
“我吵醒你了？”
“没有。”
苏芷萱摇摇头，撑起身子往床边挪了挪，锦被从肩头滑落半截，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多待几天不好吗？”
她望着叶润，眼里的挽留像揉碎的星光。
叶润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衬衫纽扣：
“是我连累了你……
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派人来刺杀。”
“嘘……”
苏芷萱忽然起身，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几步走到叶润面前。
她抬手，食指轻轻按在叶润的唇上，指尖带着刚睡醒的温热。
“我早已卷入这场风暴里了。”
她的脸慢慢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叶润的脸颊，呼吸拂在对方下颌，
“不管是你还是我，不存在谁连累谁。
若你是因为这个要走，那便不要离开我。”
空气仿佛凝住了，只有窗外早鸟的轻啼偶尔划破寂静。
叶润望着苏芷萱近在咫尺的眼眸，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固执又坚定。
良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轻得像叹息：“好。”
“如果哪天我真的变了，”
苏芷萱忽然偏过头，指尖从叶润唇上移开，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
“你要相信你的心。
我相信你，你会做到的。”
话里带着莫名的怅惘，像提前埋下的伏笔。
叶润重重点头，眼里像是有星火被点燃，亮得惊人：
“我会的。”
恰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顾夜怀的侧脸从缝隙里露出来，下颌线绷得很紧。
“饺子快凉了，都起了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眼神却像蒙着层薄雾，晦暗不明，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又看见了多少。
十七“嗖”地一下从门缝钻进来，毛茸茸的身子挤到两人中间。
前爪扒着苏芷萱的裤腿，尾巴欢快地摇着，像是在打破某种凝滞的气氛。
苏芷萱弯腰摸了摸狗头，抬头对门外笑了笑：
“这就来。”
饭桌上，叶润面前的白瓷盘里，饺子没动几个，一个个圆鼓鼓地卧在那里。
她握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苏芷萱眉头微蹙，用自己的筷子轻轻碰了碰她的盘子：“不合胃口吗？”
“啊？没有。”
叶润猛地回神，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口。
红色的胡萝卜馅混着热气涌出来，她含糊道，“好吃。”
顾夜怀坐在对面，手里慢条斯理地剥着蒜，目光却时不时在两人身上转一圈，探究的意味藏在平静的神色下，像深潭里的暗流。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十几天，元宵节悄然而至。
“吃汤圆喽！”
叶润端着碗走过来，里面的芝麻汤圆圆滚滚的，冒着甜香。
她走到苏芷萱面前，几乎是贴着她的胳膊，舀起一个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阿萱，张口，啊——”
苏芷萱被她逗笑了，微微仰头，配合地张开嘴：
“啊——”
汤圆滑进嘴里，甜糯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身后，顾夜怀刚把拌好的狗粮倒进十七的饭盆，指尖在狗头上揉了揉。
他直起身，目光在叶润和苏芷萱相贴的身影上转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端起自己的碗。
临近就餐结束，顾夜怀放下勺子，忽然开口：
“过几天就开学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苏芷萱瞥了他一眼，语气随意：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
饭后，叶润被顾夜怀以“帮忙买些东西”为由支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苏芷萱和他两人。
苏芷萱靠在沙发上，看着顾夜怀给自己倒了杯茶，开门见山：
“说吧，什么事？
还要特地支开叶润。”
顾夜怀的脸沉了下来，递茶的手顿在半空：
“这可能关于你，对你有些不好。”
苏芷萱接过茶杯的手一顿，脸色微僵，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
“那件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家里，她总有一天会对付我的。”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顾夜怀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带着压抑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