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简直是无法无天！”
顾国然把水杯扔在地上摔的粉碎。
“顾局，消消火，消消火，我见到他一定批评他。”
吴达虽然也很看不惯顾国然，但他作为副局可不能像林默一般摔门而出。
“他眼中还有没有上级，这是一点也不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
顾国然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只能发泄在水杯上。
林默从顾国然办公室出来，他也是一肚子气，队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
至于三个孩子林默已经安排人查找他们的家人，几个小孩由于被拐卖是年龄太小，早就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家人叫什么。要是最后实在找不到他们的家人，几个孩子就只能被送到社会福利院。
可是彤彤现在已经把林默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要真是最后必须送到福利院，林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彤彤说。
“王援朝，你还要抗拒到什么时候，这样只能加重你的刑期。别以为你一句话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房东负责王援朝的审讯，可是人已经进来半个多小时了，却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林默推开门进来了，只看了一眼王援朝，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一句话都没说。房东见到林默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给林默让出主审的位置。
林默坐下后，并没有开口，而是先自顾自的点上一根烟。
“王援朝，你3岁的时候被拐卖到豫省，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挨打是家常便饭，直到你的养父母过世，你的状况才有了一些好转。
你自己遭到了拐卖受尽苦难，对你的遭遇我们表示同情。
可你成年之后为什么又要走拐卖妇女儿童的道路？你自己受到过什么伤害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这种苦难带给更多的家庭？
那些孩子，这个年龄本应该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却被你控制让他们去为你赚钱，更多的是被你卖掉，你的举动让多少家庭陷入了深渊。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不说，你的老婆会说，你侄子更会说，到那时候你想说，我们也不一定听了。
王援朝，你每耽搁一分钟，这些被你拐卖的家庭就要多承受一分钟失去亲人的苦难。
想想当年你被拐卖，你父母的感受，我听西山的同志反馈，当年你母亲整日哭泣，最后哭瞎了双眼。
你的父亲最后也因此郁郁而终，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在叨念着你的名字，哦对了，他喊的是小光，不知道邱慎光这个名字你是否... ...”
“你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
没待林默把话说完，王援朝就打断了林默，他不断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试图以此缓解心中的痛。
都说人贩子最没有人性，可林默的话恰巧击中了王援朝心底那块最脆弱的地方，让他突然崩溃。
“来根烟？”
林默拿出一支烟朝王援朝的方向比划了一下，见对方点头，房东把烟塞到他嘴里，并为其点燃。
“我确实是从小被拐卖的，你们得到的消息没错，但不详细。你们知道我受过苦，可你们不知道我受过什么样的苦。
我刚被拐卖过去那几年，过的虽然没多么好，可毕竟还能吃饱，可是在我6岁的时候，我养父母又生了一个男孩，我的苦日子就来了。就是那年，不明天他们就让我下地干活，一天只给我一顿饭吃，晚上还要我睡牛棚。
夏天蚊子牛蝇要把我的血吸干，冬天寒冬腊月我只穿一身单衣，还得帮着他们拉车去30公里外的集市上卖山货。
60年灾害那几年，家里唯一的那点口粮都让我弟弟吃了，我就去河里抓鱼吃，鱼没有了，我就抓螃蟹，最后我只能吃树皮，树叶，吃的我全身浮肿。再后来就开始吃土，吃土啊，那东西不消化，我一连一个月都解不出大便，最后只能靠喝凉水拉肚子来缓解，可一拉就是一个星期。
我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们还要我为他们干活。后生，你知道这种苦吗？那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苦啊！”
王援朝回忆起那些年的苦难，潸然泪下。
林默几人自然没有经历过这些，都默不作声。也许自己的父母可能经历过，可他们就算经历过，也不会生活的如王援朝这般凄惨。
“本来他们对我差点，我也不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养育我成人。可自打那件事以后，我就开始了记恨他们，你不让我活，那索性都别活。
于是就在那年，趁养父母出门讨饭，我偷偷回了趟家，我说有好吃的把14岁的弟弟骗出来，趁他不注意把他推进了井里，然后又往里扔了十多块大石头，这才罢休。
等养父母回来，找不到他们的孩子，难过的苦了好久。
我那时还假模假样的帮他们找孩子，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早就死了，是被我推进井里砸死的，哈哈哈哈，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没过半年，我那养母因找不到孩子，伤心过度就死了，家里只剩下了我养父。有一次我趁他不注意，在他的饭里下了点耗子药，于是他也死了，终于没有人再管我了。”
“你做这些事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
房东打断道。
“呵呵，怀疑，那个年代全国闹饥荒，三天两头的死人，谁会在意你？最后我把老头老婆子还有他们的儿子埋在了一起，也算是我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了。”
王援朝很轻蔑的看着房东，他内心根本没有把杀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林默也只能无奈的朝房东摇了摇头，因为这个案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30年，明显超出了国内的刑事案件追溯期限。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被害人或者家属提出控诉，现在被害人已死，家属也只剩下王援朝一人，拿什么控诉？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拐卖儿童的？”
林默赶紧岔开话题，毕竟拐卖儿童的案子才是第一位的。
“什么时候... ...也许是65年，也许是66年，具体时间我忘了。那个时候我农闲的时候也出去给人干点活，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大哥，他比我大个5－6岁，当时我因一些琐事跟别人起了争执，差点被人打死，还是他帮我摆平了这一切，还出钱给我看病，给我好吃的。
一开始他并不告诉我他是干什么的，他只让我帮忙干一些粗活，有时候还给钱。直到又过了半年，他无意中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他这才告诉我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记得当时他说，援朝，我拿你当兄弟，你要是跟着我，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让你喝汤。你要是想离开，我给你拿钱，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我当时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那个年头一年到头吃不上顿饱饭，跟着他整天大鱼大肉，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王援朝说的很慢，他看似是在回答林默，更像是在回想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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