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与太后充满恐惧怨恨的目光对视，皇上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疯狂了。
“疯了？朕早就疯了？”
“弘时他们几个一日内去世，朕为了稳固朝局，呕心沥血，可额娘你却只想着十四弟，丝毫不顾及朕这个儿子。”
“江山不稳，局势动荡，朕不但要在前朝屡屡退让，还要在后宫忍受那群重臣之女。”
“甚至朕还被他人多番设计侮辱，却不能过分追究，只能憋闷的忍耐，朕还有一点儿帝王的威仪吗？”
越说皇上的神情越发癫狂：“额娘你知道吗？后宫迟迟无子，朕感觉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朕，就算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可朕还是感觉他们都在心里嘲笑朕！”
“明明朕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可就是生不出儿子来。”
“哈哈哈！多可笑啊！”
罕见的，皇上竟是不顾形象，癫狂的大笑起来，只是人虽然是笑着的，但眼角的心酸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流下。
“额娘你说，朕不该疯吗？”
望着眼前疯癫的皇帝，太后的心中竟然升起了悔意。
人的底线是一再突破的，一旦打破了那个禁忌之门，之后便再难以控制，不断的沉沦下去。
当初皇上本是没想到打掉亲子的，是她一再劝说，帮皇上打开了那道门。
纵然皇上本就心狠，但如今能狠到做出生阉亲弟亲侄的事儿，其中未必就没有她的一份添砖加瓦。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放任宜休打掉后宫的那么多孩子，至使后宫子嗣凋零，最后轻易的就被人一锅端了。
皇上如今或许就不会因为膝下无子，而疯狂至斯。
“呵呵……天道轮回，这难道就是上苍给我的报应吗？”
直到手背之上一片冰凉，太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是泪流满面。
“报应，报应啊！”
此刻的太后似乎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内心更是干涸一片，了无生机，唯有眼中那团仇恨的火焰，支撑着她直视着面前的仇人。
这仇恨的目光，瞬间便刺痛了皇上的内心，使得他的情绪更加暴怒，口中的言语越发恶毒：“额娘您不必这样看着朕。”
“您放心，到底是至亲兄弟，朕会叫人看着十四弟，让他好好的活着。”
以一个阉人的身份苟活吗？
太后的心中莫然一痛，她宁愿自己的小儿子是被杀了，也不愿意他受到这样的折磨与羞辱。
曾经意气风发的皇子阿哥，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王，如今竟成了一个废物阉人，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的十四会如何生不如死。
“还有小侄子，如今的他对朕已经没有威胁了，朕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朕这个当叔叔的会让人给他仔细医治，然后安排人将他好好养大，等到七八岁时便送入宫来做太监，到底是皇室血脉，总不能让他流落宫外。”
“额娘你只要多等几年，说不定就能在哪一批的小太监里，看到你心心念念的小孙儿呢。”
“噗——”
一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成了阉人，以后小孙子长大了还要进宫来做太监，太后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又是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
而太后口吐鲜血，皇上却没有分出一丝注意特意关怀，只是有些疯狂的畅想着自己未来的计划。
“哈哈，没有谁可以看朕的笑话，特别是老十四！”
“嘲笑朕的人，朕就要把它变成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老十四不是上折子嘲笑他不能生儿子吗？自己就让他和他的儿子都一起做太监，看对方还如何得意？
而变成阉人的老十四，还会是额娘最疼爱的儿子吗？他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女人所谓的疼爱到底有多深？
……
在太后宫中发泄了一通，皇上感觉最近积累的抑气都一扫而空，只觉得心头大肠，脚步生风的离开了寿康宫。
而太后在皇上发电后便一直未发一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的背影远去，她也仍是会有什么反应。
但就如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表面上越平静，她的内心却早已天翻地覆。
“老十四，额娘会为你报仇的……”
没有多说什么，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表明了一个母亲坚定的决心。
从前她一直隐忍，顺着皇上的心意在寿康宫做一个囚犯，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十四。
可如今小儿子成了这样，她还有什么必要再忍耐下去。
纵然绝大部分的势力都被拔除，但她也是在后宫叱咤多年的德妃，更是大清的太后，哪怕拼却一切不要，她也要为自己的十四报仇！
抛却一切的顾虑，只会让一位母亲变得更加疯狂强大，而这场母子相残的戏码，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