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正在阁楼上眺望远处风光，耷拉着大脑袋的弘历忽然冒出来把她抱了个满怀。
“褚英，褚英，褚……”
念经似的叫法听得褚英头脑发晕，她一掌手动堵上了弘历的嘴。
“你从宫外回来梳洗了吗？”
“洗了，见过皇阿玛后我沐浴更衣了。褚英你闻闻。”
弘历挑着角度展示了他俊脸上的青紫，那是马齐气急之下没收住手，其他伤都在衣裳底下。
“你的脸怎么回事？祈福磕在佛龛上了？”
褚英将抱得太紧的弘历往边上推开了点，这家伙出宫是和人打架了？他有什么仇人值得大费周章？
“褚英好厉害，我潜心拜佛时跌了一跤，浑身都好疼。”
疼是真的，摔是假的。弘历不想说出来平添褚英的烦恼。
马齐下手很有分寸，只伤皮肉不伤筋骨，他身上多是淤伤，养个一月也就消了。
“四阿哥有些弱不禁风了，幸好摔的不是脑袋。”
弘历不说，褚英自是不会寻根究底。原主的心愿简单极了，她在光环失效前报完仇，剩下的就是养养孩子了。
仇人嘛，富察琅嬅、高曦月、青樱、金玉妍、苏绿筠、黄绮莹、陈婉茵、珂里叶特海兰，潜邸七人，她辛苦些全送地府也成。
褚英的无动于衷弘历看在眼里，失落和酸涩涌上，他扯出一抹微笑，使劲眨了眨眼，试图逼回讨厌的泪水。
“褚英，我护着脑袋呢，摔丑了就配不上你了。”
弘历学着褚英远眺，竭力抑住声音里的哭意。
从发散的思绪中回神，对上泪眼汪汪的弘历，褚英难得怔住了。
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太医可看过你的伤了？”见弘历黯然神伤，褚英叹气，伸手抚上他下巴的青痕。
“是不是很疼？走吧，回屋上药。”
褚英牵起弘历的手下了阁楼。她清楚尽管受外物影响，少年总是真挚热烈，假定未来的结果于现在的弘历而言并不公平。
弘历尚在懊恼自己的没出息又被褚英瞧见他狼狈的一面，就让手背的暖意惊到了。
一霎间，他紧张得绷直了身体，心像浸入了蜜水里，飘飘悠悠地跟着褚英进了屋。
“除了脸，还有哪里疼？”
看着走神的弘历，褚英无奈揪了揪他的耳朵，“把衣裳解开，涂完药就去歇着。”
“不、不用了，褚英，我可以……”
弘历着急忙慌地捂紧了衣领，然后在褚英的盯视下乖乖解起了衣扣。
“不是说跌伤了，四阿哥是滚下了石阶吗？”
褚英用力按向弘历腰间的淤青，听到他呼痛，又多按了两下。
这话落在弘历耳里就是褚英心疼他受伤了。他红了脸，呐呐解释，“我挨了老人家教训，没有还手。”
褚英擦药的动作微滞，京城中有那个本事敢揍皇子的屈指可数，不对，应是没什么人敢。
“褚英，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等到解决了、等尘埃落定，我再告诉你所有，到时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弘历语气坚决，却偏过头不去看褚英。他怕看到褚英对他的厌烦。
“弘历，有时超出掌控之外的事，任性而为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富察·马齐啊，和康熙帝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的老人家。
褚英心下叹息，弘历连宝亲王都不是，拿什么抗衡他的父皇？一腔孤勇，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