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桐的手指死死地掐在那名男子的脖子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属床栏在她起身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混着她急促的呼吸在病房里回荡。她将男人的脸硬生生拽到面前,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眼底的阴鸷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恐惧——他在周舒桐发红的眼眶里,看到了不顾一切的狠劲。
“说!”周舒桐盯着男人因窒息涨红的脸,指甲几乎要陷进皮肤。可当对方翻起白眼的瞬间,她突然松开手。男人瘫软着大口喘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抽气声。还没等他缓过神,周舒桐猛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撞向墙壁,沉闷的声响惊得窗边的窗帘都跟着一颤。
“你到底说不说?”她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抖。后颈的针眼突突跳动,与太阳穴的疼痛连成一片。那些在麻醉中听到的温柔话语,此刻都化作尖刺扎进心脏——沙哑的质问里藏着内心的痛,让她崩溃的从来不是那场梦魇,而是带他从梦魇之中脱离出来的那道温柔的谎言,什么别怕,我在,呵~都是她的臆想罢了。
周舒桐的突然出手让一旁的张老头三人都十分意外。张老头瞪大浑浊的双眼,手中的刚从李富贵上衣口袋中拿出的香烟都忘了点燃,刚要开口质问,却被王大宝拽到一旁。
王大宝压低声音,连比带划地向他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及他的猜测。
而李富贵只是瞥了一眼被按在墙上的男子,便转过了头。他的目光落在窗棂外摇曳的树影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针筒的金属外壳。
根据张老头所说,此人是在医院后门跟踪尾随张老头后被擒,时间线与周舒桐遇袭的时刻明显对不上。以他的推断,伊晏宁的布局至少动用了三枚棋子:先是卫生间里弄坏水管、偷袭石胜利的诱饵,后来还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自己;接着是楼下制造声响的帮凶,将王大宝调离现场;而真正对周舒桐下手的,恐怕另有其人——对方不仅熟知地形,更对众人的行动路线了如指掌。想到周舒桐后颈的针眼,李富贵的下颌绷紧,伊晏宁亲自出手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毕竟能在周舒桐毫无防备下得手的,绝非泛泛之辈。
因为周舒桐的身手他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不能说多厉害吧,最起码是四五个张龙的战力单位,一般人还真就制服不了周舒桐。
而李富贵刚才那一眼已经看清了那名男子的身份信息,
姓名: 范统
身份:街边混混(饕餮议会外围临时工)
这也是他为何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因为这个男人最多也就是之前的赵庆国等人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他们呢,街边混混的身份就不说啥了,取个名还叫什么“饭桶”?就算加入了那个劳什子的饕餮议会,最后还只是个外围临时工,看来从他这里得知伊晏宁所说的地点有些悬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卡拉米啊。
只见被周舒桐按着头靠在墙壁上的范统,脖颈处红痕狰狞,还在大口大口地抽着气,胸脯剧烈起伏。他垂着头,额前油腻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抖得像筛糠,连带着被捆住的手腕在帆布腰带里挣扎摩擦,勒出的血痕又渗出了新血。
“我……我说……”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恐惧,声音却带着哭腔开始结巴。可就在周舒桐刚要松劲追问时,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突然将头狠狠撞向墙面,“砰”的闷响震得在场所有人心脏一缩。他歪斜着嘴角,带血的牙齿间挤出断断续续的冷笑:“伊、伊姐早说了……落在你们手里,也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额角不断渗出的血混着鼻涕眼泪,在脸上糊成一片。王大宝刚要伸手阻拦,男子却猛地将额头重重砸向地板,边砸边含糊不清地嘶吼:“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飞溅的血珠溅在周舒桐鞋尖,那原本恐惧求饶的模样,此刻已化作自毁般的癫狂,仿佛要用自残来守住最后的秘密。
突然的变故惹得李富贵终止了自己的思考,嘴角一阵抽搐,这范统还真是个人才啊,发个狠就为了自残?不是哥们?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嘛?还有你一个外围的临时工,你拼啥命啊?你伊姐知道你这么忠心吗?
王大宝整个人压在男子背上,膝盖死死抵住对方后腰,手臂像铁钳般箍住他不断挣扎的肩膀:“兄弟你是个爷们,对自己下手够狠的啊!”他腾出一只手重重拍了拍那人刚砸向地面的脑袋,“就是要是没听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的话,就和在磕头求饶一样。”话音未落,却感觉身下的人突然一软。
张老头见状快步上前,用帆布腰带将男子的双腿也捆了个结实,嘴里嘟囔着:“小兔崽子,装死?没那么容易!”他伸手揪住男子的头发,将人脑袋硬生生拽起来,却发现对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竟是被自己撞得昏了过去。
周舒桐退后半步,指尖还残留着掐住对方脖颈时的触感。她低头看着裤脚的污渍,后颈的针眼又开始隐隐作痛。余光瞥见李富贵站在窗边,侧脸被月光削得锋利,手里还捏着那支针筒轻轻转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把他弄醒。”李富贵突然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因为他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这何止是个人才啊!这完全就是不亚于卧龙凤雏一般的存在啊,尤其是配上王大宝刚才的那段话,还别说刚才那人的样子还真像是在磕头求饶一样。
王大宝闻言立刻伸手,对着男子脸颊\"啪啪\"就是两巴掌:“醒醒!我们小老大问话呢!”病房里,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滴答声混着男子微弱的鼻息,让空气愈发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