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肿痛两个字，秦书砚顿时紧张起来。
她不舒服？
可他竟然没发现。
他的目光不由分说地飞速在她身上游走，寻找她红肿的部位。
在她步行到椅子上落座的时候，他便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宋知微如果站着不动，裙子就会遮住脚背。
当她走动的时候，有些红肿的脚踝就会露出来。
再一联想，从前她在缅甸很少穿这么正式的衣服，更是极少穿这种类型的高跟鞋。
所以她穿不习惯，倒是很正常。
“是我考虑不太周到，应该挑选一双矮一些的高跟鞋的。要不我帮你涂药膏吧。”
宋知微略感意外，她还没说自己是脚踝的问题，可他竟然自己发现了。
他们两兄弟的眼神这么好吗？
还是她红肿的脚实在太显眼了？
“这……不太好吧？”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拒绝。
让秦书砚给她涂药膏，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自己涂也不方便吧。”
“我可以宴会结束后，回家再涂。”
秦书砚拿着松乳膏，直接在她前方蹲下来。
“等会还要走路的，能早点涂上药膏就至少能舒服些，不是吗？”
宋知微哑口无言。
在她震惊地时候，秦书砚已经取下她的鞋，将冰凉的药膏抹在她的脚踝上了。
冰凉药膏接触到她肌肤的一瞬，她立刻浑身僵硬着，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看着秦书砚。
他没有抬头，神色十分认真，像是在对待一件贵重且易碎的宝物。
她能感觉到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落在她红肿脚踝处的仿佛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一根极其柔软轻盈的羽毛。
宋知微看得出神。
此刻的秦书砚身上，宛若笼罩着一层橘黄色的柔光，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温暖了起来。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认真的模样。
那种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眼。
“好了，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他站起身，重新回到她的身旁坐下。
宋知微动了动脚，好像不疼了。
也不知道这药效是真的这么快，还是因为这药是秦书砚涂的，所以才见效这么快……
宋知微抿着嘴，总感觉脸颊有点烫烫的。
“谢谢，我好多了。”
“那就好。”秦书砚脸上的担心和紧张也减轻了不少，“对了，你怎么会遇上予川的？”
宋知微听他这么问，突然想起在厕所里发生的事情。
那些人不认可秦予川的身份，还在背地里说了些难听的话。
这事要是告诉秦书砚，恐怕也是惹他烦心。
所以她只说了在门口偶遇秦予川的事情。
“你就在门口与他谈了几句话，他就发现你的脚肿了？”秦书砚眼中带着些许震惊。
“是啊，怎么了？”宋知微没考虑就回答了。
秦书砚欲言又止，几个犹豫之后才开口道：
“他很少对人这么上心，而且从来不关注他不在乎的人。”
宋知微一愣，“是吗？”
她想起那张傲娇的脸，又没忍住发笑。
可见她在别人面前帮他说话，秦予川心里是很高兴的。
“也许，是他慢慢接受我的身份了吧。”
秦书砚一怔，随即说道：“那样也好。”
房间里的广播响起秦老爷子的声音。
是宴会开始了。
秦书砚起身，伸出手，“走吧。”
她笑笑，自然而顺畅地挽住他的胳膊，“好呀。”
两人并肩而行。
房间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外两个保镖侧身让出位置。
正当他们携手往宴会大门处走的时候，王紫茹出现在两人身后。
王紫茹神色冷静，双手捏紧工具，然后突然奋力大喊：
“书砚！”
秦书砚和宋知微同时下意识地回头。
王紫茹双手向前一挥，并用力大喊：
“surprise~~”
秦书砚没看清她扔过来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宋知微护在怀里。
两个保镖双手拦在王紫茹面前，却阻挡不住从天而降的彩带，和混杂在彩带中的墙灰。
彩带在空中飘舞，随后慢慢落下，而灰白色的粉尘，将空气变得雾蒙蒙的。
“书砚！恭喜你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秦家的掌家人了！我为你感到高兴！”
王紫茹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往两个保镖的缝隙中看过去。
她专门找的借口，虽然拙劣，但如果外人问起来，她也有一个说法。
她是为了庆祝秦书砚掌家才向他扔彩带的。
这个行为，合情合理。
“书砚？你在听吗？”
王紫茹渐渐靠近，两个保镖却像座山一样堵在她面前。
而秦书砚怀中的宋知微，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书砚拉着她胳膊的手正不断颤抖着，额头上的青筋也止不住地跳动着。
他很痛苦。
他很难受。
空气中是一种很难闻的粉尘味道。
他不能闻粉尘的！
“书砚？你……”宋知微急促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秦书砚却突然冲她摇头，苍白的脸色难看至极，仿佛随时都要失去意识一般。
“咳……”他捂着嘴咳嗽一声，拉着她直接往前方走去，连脚步也变得虚浮。
宋知微心跳得飞快，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紧张焦灼的时刻。
她知道他很难受。
她知道她在承受折磨。
他皱着眉头，每一次发出压抑的咳嗽都像是在她心头割肉一样让她痛苦。
秦书砚用力推开另外一扇休息室的大门。
宋知微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向地面栽去。
“书砚！”
她动作飞快地跪在地上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他的下巴重重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沉重，抖动得厉害。
“书砚，你带药了吗？我去给你拿……”
宋知微的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
她发现了，今天的秦书砚和之前发病咳嗽的时候很不一样。
他刚开始还咳两声，可现在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竟然连咳嗽都咳不出来了。
秦书砚喘着粗气，“右边……口袋……”
宋知微听话地在他右边的口袋里翻找，很快，找出一个三十毫升的小型喷雾瓶子。
“是这个吗？吸入式的是不是？”
秦书砚好像已经完全没力气了，他疼得厉害，紧闭双眼连回应都困难。
宋知微打开盖子，飞快阅读说明书，然后将药抵在他的鼻间。
所有的一切，三秒内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