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玲没看他，说：“昨天。”
一听是昨天，向春生的心跳都加快了。
她一回来就来找他了。
“挺……挺好的，那你还走吗？”
“我谢谢你，我研究生已经毕业了，还走去哪？”
向春生摸了摸后脑勺，脸上红晕不见，依然很不自在，“是吗？那恭喜你……”
张巧玲转过身子，带着愠怒道：
“你只会说这些吗？”
“我……对不起。”向春生嗓音低沉，像是闷钟。
“知道错就好。”张巧玲气呼呼地，又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向春生怔愣地望着她，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是在加拿大，又不是在南极，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都可以去德国看宋知麟，为什么不能来加拿大看我？
“明明他和我一样都是留学，可你一次都没来找过我！
“是你不想来见我，还是我不值得你花时间来见？”
向春生急得满头大汗，“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不想见你，更不是因为你不值得我花时间……”
“那为什么不来？”
向春生低下头，激动的神情也慢慢平复了。
“我去了。”他小声说。
张巧玲愣了愣，没听清，“什么？”
向春生扯动嘴角，闭着眼睛，双手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如同给自己打气一般，说：
“麦吉尔大学不难找，你离开以后的第一个圣诞，我就找过去了。
“你和朋友在人文学院门前合影，在麦吉尔大学的博物馆里学习，在圣劳伦斯河旁边散步……
“那几天，我都在蒙特利尔，没有离开，我远远看着你，像个可悲的跟踪狂。”
向春生自嘲般地一笑，接着道：“之后的每一个圣诞，我都在蒙特利尔，远远看着你和朋友们在一起开心地玩，我就开心。
“我想，如果我出现，说不定会让你变得尴尬，与其如此，不如就远远看你一眼。
“所以，圣诞节当天，你和朋友在外面的餐厅吃饭，会很容易成为幸运顾客，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精美的小礼物。
“但只有你的礼物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你收到的，都是我准备的。”
张巧玲一脸愕然。
这几年的圣诞节，她都会和同学一同出去吃饭。
她总觉得她们运气很好，每次都会成为餐厅的幸运顾客，她每次都能得到最想要的礼物。
她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不是天生运气好，是有人一直在让她有好运。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我一直以为你没来找我。”
向春生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她，“可能是缺少勇气，也或许是我知道我自己还不足以站在你身边……”
“向春生！”张巧玲发出怒吼，强硬地扭过他的身体，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说出那句话、等你挽留我、等你抓住我！为什么不做？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能同意！
“那天在机场，你明明清楚，只要你挽留我，我就不会……”
向春生立刻打断她，“我不能这么做！张小姐，我不能因为明知道你喜欢我，就让你为了我放弃你的事业，放弃你的未来，放弃你的前途！
“如果因为我自私的感情，就让你放弃留学的机会，那是卑劣！我不可以这样做……
“我不能拦你，也不能去陪你，与其说出口让这份感情成为你的赘余，不如让你放下，我一个人悄悄喜欢你就好了。”
他的嘶吼带着些许嘶哑，张巧玲双眼发红，却渐渐将他的肩膀捏得更紧。
“向春生，你是不是有病？你努力追我一下要死啊！大不了就是异国恋，又不是隔着一个星球，有什么不能表白的？
“我都不担心这些，你担心什么？你是不是怕向家和张家差距太多，担心我爸不能接受你？
“你怕个屁啊？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我爸就没有不给的！
“这么多年，你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之前的暧昧只是你玩玩而已！要不是问了宋知微，我都不知道你还留着我送给你的与坠子！
“你喜欢我你干嘛不说？！我就该像宋知微建议的那样，直接把你五花大绑捆到我爸面前，让你直接给他磕头奉茶管他改口叫爸！这样一来你就老实了！”
向春生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直接又略微粗鄙的话，脸上刚刚淡下去的红晕又飞快复原，这一下，直接从耳根红到脖子。
这不对吧？
她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吗？
她不是很容易害羞的吗？
难道出国几年，被国外的风土影响了？
“我……你……冷静一下……”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有点找不到自己发音的部位。
一个路人从他们身侧路过，送上笑眯眯的目光，被张巧玲怼了回去：“看什么？没见过情侣吵架？”
向春生的耳朵更红了，“张小姐……我们算是……情侣吗？”
张巧玲长吐出一口浊气，问：“那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向春生木然点头，“喜欢。”
“好。”她应了一句，然后身体前倾，直接在他嘴边落上一个吻。
向春生大脑直接宕机，头顶足以冒出烟来。
“现在，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亲也亲了，搂也搂了，是不是情侣？”
向春生的大脑有点超负荷了，根本没法正常运转，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
“……是。”
“那就好，起来吧，跟我去见我爸。”
“啊……啊？”向春生的嘴巴能放下一颗鸡蛋，“这么快吗？”
“先去见你爸妈也行，你选。”
向春生跟着她站起来，一时间根本找不着北，“我选？”
“嗯，先见谁？”
他尴尬地左看右看，“要不……我俩先吃饭？你饿不饿？”
张巧玲捂着脑袋低头一笑，抬头的瞬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那就去我家吃，先见我爸。”
向春生被拉着手腕往外走，清风吹过，他能闻到前方的她发梢的香气。
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两边的场景不断变化。
这似乎是在梦里才会发生的景象。
向春生吞下一口唾沫，试探性地反手回握住她的手。
她没拒绝，短暂的分离以后，终于十指交握。
向春生眼中的慌乱渐渐散去，嘴角升起欣喜地笑容。
张巧玲就在他面前，他急忙迈开步子追上。
不再被她拉着走，而是站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