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扶苏连扇儒衫青年两个耳光，呵斥道：“你到底有何居心？”
那儒衫青年被打得一个趔趄，撞到身后之人，才稳住身形。
“你他......”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想起，打他的人，是大秦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这才幽怨的解释，“我只是嘴上说说，并未违法秦律。”
他当然不敢当面质疑扶苏的有错，当年的“焚书坑儒”，他还历历在目。
“还敢狡辩！”扶苏抬起左脚，狠狠的将他踹倒在地。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亡。你用言语教唆他人自残，便是故意伤人罪。”
扶苏斩钉截铁的说道。
“伯仁是谁？”儒衫青年，灰头土脸的问道。
扶苏一阵无语。
事实上，伯仁的典故，出自五百多年后的西晋时期，大秦帝国的人当然不认识伯仁。
可是字面的道理，但凡不是蠢货，便能知晓其中的寓意。
“拿下此人，按故意伤人罪审判。”
杀鸡儆猴，便是扶苏的手段。
此类事件，倘若处置不好，便会有许多人，纷纷效仿，影响社会的稳定。
“太子，饶命，我错了！”
那儒生脸色大变，顿时跪地求饶。他此刻好恨自己，为何要如此嘴贱。
“你们都给本太子记住。恶语伤人六月寒，良言一句，暖三冬。”
扶苏警告周围的人群。
两名士兵及面馆老板，被扶苏的侍卫，死死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良久，才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面色冷然的卫尉杨端和，身披战甲，腰杆挺直的跳下战马，上前参见扶苏。
“太子，臣来迟了。”
“哼！你的好下属，干的甚事！”扶苏冷哼，不再言语。
而杨端和，则是仔细观察现场，询问在场群众，得知真相后，这才脸色铁青，转身去教训那两名士兵。
“你们两人，为何是非不分，恐吓百姓？”
杨端和久经沙场，杀气外泄，不怒自威。
他治军向来严肃，赏罚分明。不曾想，竟然还是出现了害马之群。
“属下知错，请上卿责罚。”
两位士兵，原本只想快点解决纷争，未曾想，那黑瘦老汉如此硬气，为了自证清白，不惜抛开肚皮，若不是有太子及时出手相救，只怕那人便死了。
并且见自家上司被太子训斥，哪里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冤屈，只好认罪。
“你二人革除军籍，交由廷尉府，依法审判。”
杨端和当场宣布两人的处罚，这才转身向扶苏恭敬道：“臣御下不严，差点闹出人命，请太子责罚。此外，受伤老伯所需的一切费用，皆由臣一并承担。”
“嗯。”
扶苏颔首，并未再度责备。
杨端和知道此事到此为止，知趣的退至一边等候。
而人群之外，姚贾带着廷尉府的人，快步走来。
“臣，参见太子。”姚贾闻见空气弥漫的血腥味，心里咯噔一跳，顿觉事情不妙。
“去！将事情真相，如实招来。”
扶苏挥手，让侍卫放开面馆老板，厌恶的踹了他一脚。
重获自由的面馆老板，大口的吸进一口冷气，这才一骨碌爬起来，跪倒在姚贾面前，阐明事情经过。
获知事情的全程经过，姚贾顿觉头大。
事主双方，各执一词，均为有可靠证人。
而且被告方还挖开肚皮自证清白，很有可能，是面馆老板污蔑老汉。
他看向扶苏，想要太子给一点提示。
“秉公审理，依法严惩。”扶苏冷着脸，与王海棠站在一起，他想看看，此事如何公正的审理。
吃了两碗面，只给一碗的钱。这明显是有人在做局，稍微处置不好，便被幕后之人借题发挥，制造百姓与朝廷的对抗。
一旦百姓质疑官府的公平公正，整个国家的稳定，将会荡然无存。
“我问，你答。”姚贾语气冰冷，甚至厌恶眼前这个面馆掌柜。
本来极其微小的纠纷，非要闹成满城风雨。
他身旁的下属，及时的拿出纸笔，记录在案。
幸好有九原提供的纸张，否则不会有人在昂贵稀有的竹卷上，浪费笔墨。
“你说老者吃了你两碗面，有何凭证？”
有扶苏在场监督，姚贾并未选择将人带回廷尉府，而是选择当众审理，为的便是抹除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凭借桌面上的两个碗。”面馆掌柜，扭头指向桌面上位收拾的两个陶碗。
姚贾上前检查一番，两个陶碗之内残留面汤，像极了吃剩的碗，不似作假。
“可有证人？”姚贾疑惑道。
“没有。”面馆掌柜干脆的摇头。
“老者分明证明他只吃了一碗面，你为何还诬陷他？”
“哼！他还未自证清白，便被人救下，做不得数。”
面馆掌柜低垂着头颅，露出阴狠的表情。
闻言，姚贾哪怕再不知情，也能听出了阴谋的味道，只是他不明白，面馆老板为何要诬蔑素不相识的老者。
如此，局面再次陷入死循环。
面馆掌柜一口咬定，黑瘦老汉吃了两碗面，只给了一碗面的钱。
黑瘦老汉不惜丢掉性命，也要自证清白，只吃一碗面，只给一碗面的钱。
难倒真要让挖开他的胃，用陶碗去丈量么，显然是在找死。
姚贾不禁为他这可耻的念头，暗骂一声蠢货。
围观的百姓，此事已形成两个群体。
一方说不就一碗面钱，自认倒霉便好，没必要搭上性命。
另一方仍站在黑瘦老汉一边，为他打抱不平。
“你与老者有仇么？”姚贾只能从别处寻找突破口。
“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纯属稀客。”面馆掌柜唉声叹气道。
此时黑瘦老汉缓过神来，低声辩解道：“我初来咸阳城，人生地不熟。肚子饥饿，随便选了这家面馆。”
老汉的儿子在身边，他的神情不再激动，反而露出羞愧难当的神情。他觉得，给儿子丢脸了。
一向坚定依法治国的法家坚定者姚贾，顿时陷入矛盾之中。
证据不足，无法为老者洗涮冤情，亦无法采纳面馆掌柜的一面之词。
此案，按照秦律，无解。
扶苏仿佛看出了他的窘状，出言提醒：“查面馆掌柜的家属，有无横财。查他面馆两个月的所有状况。再查两位士兵的家属及其他踪迹。”
杨端和、姚贾的脊背骨顿时一阵发凉，看来此事背后有极大的隐情，不似表面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