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霁还是睁开了眸子，抬眼就瞧见了让他极其愤愠怒的事——眼前这些女子虽没有受到伤害，但手脚全被绑着。
她们面色苍白，不知是否因为这所谓的献祭，导致她们无法过度进食，看面相就感觉虚弱的很。
当这些女子看见千面鬼时，瞳孔都下意识害怕的收缩了。
但除了一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绑坐在这些女子前面，面色最为苍白，皮相精致漂亮。
她原本无力的如同一条快溺死的鱼，但下一刻目光看向千面鬼身边站的沈意时，眼眸里的恨意立马涌现出来。
女子撕心裂肺的喊着：“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如此境地！”
“好吵。”沈意面不改色的把玩手里还沾着血的小刀，无不警告着什么。
之后，她悠闲地目光转向这边，看见女子吓得立马闭嘴、身体都发颤时，笑容也更加畅快。
“你放心，祭品都需完整的，我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沈意轻柔的抚摸刀面，声音宛若索命的恶鬼，“总归，你们会越来越痛苦。”
她恶趣味实在是有些明显，还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明霁。
发觉那白玉面容已然恼的有些愠红时，沈意倒不紧不慢的拉长语调。
“仙尊，这些女子就是九十九位祭品，之后她们会一同被灵祭阵吞噬，那一点点剥离血肉的感觉简直比凌迟还痛苦呐——”
千面鬼在一旁低笑出声，瞧见明霁这般神情心中甚是痛快。
之后，他转头望向沈意，吩咐道：“布灵祭阵时，你将那些女人的血泼在阵法上，再将她们带入阵眼中，应当知晓如何做吧?”
不得不说，千面鬼同沈意合作还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灵祭阵布置起来十分不易，若是想要把祭品带入阵法中，引领者还需是人类。
沈意闻言十分愉悦的点头，瞳孔的憧憬无不彰显她已然在期待着，这灵祭阵如何用女子血肉制作成的漂亮面孔了。
明霁看似恼怒的目移着别处，表面瞧着不动声色，实则一直在等合适时机。
幸好，他提前预测到目前处境，也吃了丹药。
只要在千面鬼实行灵祭阵的时候阻止，便可打断法阵，护这些无辜人周全。
只是……
他心里默默计划着，目光担忧的看向已然陷入虚梦的卫子兮。
明霁实施计划前提是，必须要有人诱敌深入。
所以，刚刚卫子兮故意中虚幻，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即便明霁表面瞧着云淡风轻，实则此刻心里狠狠揪在一块，生怕卫子兮被虚幻所伤。
——虚幻场景
周边烟雾飘渺，引得一开始卫子兮也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他走进的烟雾深处，这才发觉前面原是一个红烛摇曳的婚房。
那绣花的绸缎上铺满了红枣，花生，还有不少桂圆，无不象征着新婚喜讯。
听见卫子兮缓慢的脚步，坐在床榻上、盖着红盖头的人不由轻声开口：“子兮。”
是师尊！
借着火烛光，他隐隐瞧见了面前半掩着的绝世面容。
卫子兮忽得愣住了，整个人浑然如同被定住般。
那人没听见动静，声音有些疑惑的低唤了句：“子兮?”
卫子兮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场景与之前假意成亲不同，他们还调换了位置，卫子兮如今成为了新郎官，即将迎娶他最钟爱的师尊。
他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子，借着秤杆掀开了极柔的鲛纱，看见里面美景。
只瞧昏暗的灯火下，明霁抿着唇，面容也有些笑意。
他眸光微动，带着几分宠溺无奈——与平时宠弟子的神色不同，这是一种对爱人的一种偏颇。
明霁瞧见卫子兮整个眸子的倒映着自己时，不由轻笑一声开口：“子兮，高兴坏了吗?”
老实说，卫子兮确实高兴坏了。
他不是未想过与明霁在一起的许多场景，但这些想法远不及现在惊心动魄。
卫子兮诚恳点了点头，这认真神色又逗的明霁笑出了声。
“喝交杯酒吧?”明霁说罢，温热的手先端过了小巧酒杯，继而将臂膀慢慢缠上卫子兮的小臂。
看着卫子兮不动，他又道：“子兮?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卫子兮实则被明霁主动的行事羞得红透了耳尖，被问到时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只是在想，这是不是真的，我居然真的能娶到师尊。”
“自然是真的。”明霁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开口道：“我们继续吧。”
卫子兮轻轻应了一声，刚想接着完成刚才未能饮下的合苞酒，脑袋便是一阵眩晕。
画面一转，地点换到了山洞。
他揉着脑袋，目光一抬，只觉得晕的都有些不清楚了。
不对……刚才他不是被千面鬼拉到虚幻了吗，怎么会突然跟师尊成亲?
想罢，他忽得回过神了，察觉自己现今处境时，心里提上了谨慎，抽出剑身准备找破除阵法法眼。
卫子兮缓缓将手掌背到身后，捏着明霁之前给的各种符纸，再小心翼翼踏进昏暗的山洞。
不知瞧见什么光景，卫子兮忽得停住了脚步。
前面似乎有几个人在……?
卫子兮立马移开目光，甚至下意识闭上眸子，不停嘀咕说着非礼勿视。
“子兮……”
听见这声音，卫子兮身形顿时一僵。
是师尊……！是师尊的声音传至他耳边。
他立马念了清心咒，才放心的睁开眼，瞧见接下来的一幕，整个人血液都似倒流的一般。
只瞧明霁浑身湿透，面若艳丽如桃花，整个人不同于往日清冷，反是有几分娇媚。
他不仅一只手勾其中一男子脖颈，之后又主动坐向另一人……
很难想象，平日高不可攀的仙尊如今却跟勾人心魄的妖精般，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明霁微微眨眸，如同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有些引诱意味:“子兮，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是，师尊绝非这种人。
卫子兮并不被这场景困扰，眼神十分坚定，提起剑就直直砍向前面几人化作的幻影。
幻影应声而破，很快便消失了，但他很快却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难题。
因为——卫子兮再睁眼时，看见了一个新的场景——前世的他重伤了明霁。
明霁此刻虚弱的已然没力气说话了，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与刚才的妩媚、蛊惑都不同，他的眼眸反而带着几分解脱意味。
卫子兮想要破了这场景，可是无论施了多少法力依然没有作用。
他只能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卫子兮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光影，看着前世的他杀死了占领师尊的恶意，又给毫无遮挡的明霁裹上了衣物。
“子兮，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明霁永远是那么好。
即便此刻，他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重伤，也依旧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前世的卫子兮抱着明霁，声音已然哽咽的不成模样，话语间都是自责：“师尊，都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
明霁抬起手，温柔的擦拭卫子兮脸颊上的泪痕，轻声安抚，“并不是你的错，子兮。”
“说来，师尊应当还要谢你。”
他神色终于燃起了几分希望，继而轻轻咳嗽意一声，面色灰败显然说明已经快没生机了。
“若不是你，我永远无法清醒，也会一直被他们羞辱。”
哪怕此刻明霁身体满是他人的痕迹，但前世的卫子兮还是觉得，他的师尊依旧是那高高在上仙君。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逐渐发凉，悲痛的闭上了眼。
即便前世的卫子兮知晓明霁如今听不见了，但还是怀着未曾言明的执念，神色郑重。
他说，师尊……
不论如何，我待你依旧如皎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