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门阴影处,红色警报灯如血色的眼睛不断闪烁,刺耳的蜂鸣声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通讯接通了!!”
通讯干员猛地拍向墙壁,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紧张,操作台溅起的火星映得他苍白的脸忽明忽暗。阿米娅耳朵动了动,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绷到极致,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过通讯器,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仿佛还带着战场的硝烟味,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迷迭香耳边。
“是队长吗?”
电流声中,干员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背景里还夹杂着砖石坍塌的轰鸣和急促的喘息,像是被命运扼住喉咙般艰难。
“是我,是我!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迷迭香急切地问道,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耳后的源石结晶微微发亮,像是一颗不安跳动的心。
“我们其他人还好,”
干员顿了顿。
“虽然现在被困在地下这个建筑里了,但我们找到了通道用门。过段时间找到其他出口就来和你们汇合。我们已经切断了重启功能。你们要过来也可以放心,整片区域都能用来防守了,可以不用担心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像被冰雪冻结,渐渐弱了下去。
“碧银姐,碧银姐她......”
听到这个名字,迷迭香浑身一震。
“呃!”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战术手套下的指节泛白。
“...... 不,不,迷迭香!等等!”
干员像是猜到她要做什么,赶忙打断。
“继续任务...... 不准来找我们!我们出来之前,你签过保证书的!”
“可是......!”
迷迭香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泛红。
“你们是我的队员,我不能把你们丢在那里!”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否则我们是不会支持你,也不会跟着你来到切城的。还记得我们加入你小队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什么吗?”
干员的语气严厉起来,却也难掩其中的颤抖。
“听着,队长,听我说...... 我们说过,每个精英干员和他们的小队都不一样。你的法术很强,我们实际上支援不了你什么。但是,你没法忍受的那些东西,我们是会和你共同承担的,和阿米娅一样,和其他精英干员一样。”
“但你们都是我的队员!”
迷迭香近乎呐喊,声音在指挥舱内回荡,带着无尽的不甘与焦急。
“别急!”
干员深吸一口气。
“碧银姐她最后说了,我们答应过你...... 要让你成长成一个战士,不是士兵,也不是武器。队长,做你该做的。我们会安全出来的。听好,队长,这可能很难。但碧银姐就是这么说了。”
他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
“‘你不只是精英干员,你是迷迭香。不光队员们,罗德岛以及感染者,这里讨厌失去和破坏的人...... 都会爱你。’所以,队长,“想想看,‘迷迭香’会做什么”。我们挂断了。替我们向阿米娅问好。”
“...... 别离开我。要记得回来。”
迷迭香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恐惧。
“一定记得。”
随着这简短的回答,通讯戛然而止,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迷迭香握着通讯器的手迟迟没有放下,仿佛还能抓住一丝队友的气息,她的眼神空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
硝烟如浓稠的黑雾,在残破的建筑间翻涌,偶尔传来的爆炸余波震得地面微微颤抖。阿米娅的兔耳警惕地转动着,她快步走向满身尘土的干员,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状况怎么样?”
“阿米娅......”
干员摘下破损的头盔,额角还渗着血,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悲怆。
“工程小组...... 一人牺牲,其他人暂时安全,但物资损失严重。”
阿米娅的长耳微微下垂,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轻轻点了点头。她转身看向呆立在一旁的迷迭香,少女周身萦绕着令人不安的寂静,仿佛与周遭的战火格格不入。阿米娅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忧虑。
“迷迭香...... 我们的正面火力吃紧,游击队的迫击炮小队弹药告急。得抓住敌方换防的空隙,打个时间差。”
见迷迭香毫无反应,只是空洞地望着远处燃烧的废墟,阿米娅的心猛地揪紧。她上前半步,声音放得更柔。
“...... 你还好吗?”
迷迭香像是突然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
“...... 阿米娅,Ace 死了以后,你在想什么?”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阿米娅心上,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啊......!”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迷迭香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阿米娅脸上,眼中翻滚着痛苦与迷茫。
“我只是...... 太想知道了。”
阿米娅垂下头,发丝遮住了她紧咬的嘴唇,许久才轻声开口。
“抱歉,我...... 不想回忆太多。”
“连你也会想要逃避吗?”
迷迭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却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不是逃避。”
阿米娅抬起头,眼神坚定却泛着泪光。
“只是有些伤痛,还没到直面的时候。泪水应该留给胜利的时刻。我只记得,在最后那一刻......”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我发誓,绝不能让他和罗德岛的干员们白白牺牲,他们的血,必须浇灌出希望。”
迷迭香沉默片刻,随后坚定地点点头。她的目光转向一旁待命的侦查干员,眼神中重新燃起斗志。
“侦查干员,告诉我敌方方位,我去支援。”
看着迷迭香挺直脊背、大步迈向战场的身影,阿米娅急忙追上前,大声提醒。
“整合运动现在乱成一团,但越是混乱越危险,一定要小心!”
迷迭香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问道。
“因为我们是他们的敌人?”
话音落下,她便消失在弥漫的硝烟之中,只留下阿米娅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期许。
“因为什么都是他们的敌人。有的人在缺少敌人的时候,就会为自己创造敌人......”
......................
猩红的闪电劈开铅灰色的云层,将战场照得忽明忽暗。腐臭的瘴气如浓稠的黑雾,在断壁残垣间翻涌,凯尔希的作战靴重重碾过一块布满裂痕的源石,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她盯着战术终端上不断闪烁的红点,冷冽的声音穿透枪炮轰鸣。
“先锋小组,突击左翼!撕开他们的防线!”
她身后,医疗干员正手忙脚乱地为伤员注射稳定剂,紫黑色的血液顺着碎石缝隙蜿蜒,在地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狙击小组,立即后撤至废墟二层!重装干员,结盾墙!”
博士的嘶吼从通讯器里炸响,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她半蹲在倾倒的石柱后,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战况,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快速滑动,划出一道猩红的警戒线。
“掩护狙击位,给术师争取充能时间!”
“队长!弹药只剩最后三匣了!敌人数量太多,根本打不完!”
狙击干员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光学瞄准镜里,无数黑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所谓的 “战士” 浑身裹着破布,眼窝、胸腔处长满珊瑚状的源石结晶,每走一步,溃烂的伤口就渗出荧绿色的脓液,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
“稳住阵型!绝对不能让通道失守!”
重装干员暴喝一声,将盾牌狠狠砸在地上。金属碰撞的巨响中,一名萨卡兹战士的手臂被齐刷刷斩断,可他竟拖着断肢继续往前爬,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 痛...... 别打了......”
那声音沙哑又凄惨,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呜咽。
“术师停火!立刻!”
博士突然按住通讯器,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她亲眼看见一名被打倒的战士突然剧烈抽搐,后背的源石结晶疯狂生长,分裂成无数细长的触须。
“他们的再生和源石技艺绑定了!近战组上,用钝器破坏结晶!”
凯尔希的眼神瞬间冷如冰霜,她抬手甩出几枚泛着蓝光的手术刀,精准地划过一名萨卡兹战士的咽喉。然而下一秒,对方脖颈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冰晶痂壳。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不禁皱眉后退半步,靴底不小心踩到一颗还在跳动的源石心脏,发出 “噗嗤” 的声响。
“这些根本不是战士,是会行走的传染源。”
她对着通讯器冷声下令。
“医疗组听着,所有伤口必须用强酸消毒,他们的血液里全是孢子!”
“不要再往前走了!好痛…… 到处都是痛苦……”
又一名萨卡兹战士摇晃着冲过来,空洞的眼窝里爬出细小的源石虫,在他脸上爬来爬去。他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恐惧和无助,可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停下。
博士怒吼一声,抽出影狠狠砍向在对方肩头。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源石结晶的尖啸,在战场上回荡。
暗红的硝烟如同恶魔的触手,在断壁残垣间翻涌。博士猛地将影捅进萨卡兹战士的胸腔,却惊恐地发现对方竟反手抓住刀刃,源石结晶丛生的手臂传来冰冷且诡异的力量。她咬牙将尸体踹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安。
“该死!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比起龙门的变异感染者更令人不安。这些怪物根本没有痛觉,完全是杀戮机器!”
凯尔希侧身躲过一道冰棱攻击,白大褂下摆被划出一道口子。她的眼神冷峻如霜,动作利落地掏出手术刀,刀刃在硝烟中泛着寒光。
“你如果问我担心不担心迷迭香,阿米娅,以及他们带领的小队...... 我只能坦白,担心是没用的。在战场上,情感是奢侈品,我们需要的是理智与行动。”
博士快速更换弹匣,金属碰撞声清脆利落。他瞥了眼战术目镜上的地图,眉头紧锁。
“可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同伴。”
“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一切都在被设计好的轨道上运行,”
凯尔希转动手中的手术刀,刀尖精准地刺入一名萨卡兹战士的咽喉。
“这时你挤在别人的轨道上,只会让两辆电车一起脱轨。我们必须相信他们,就像他们相信我们一样。”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干员急促的呼喊。
“牧群的战士没有前进的趋势......!所有的攻击都停了,太诡异了!”
博士立刻举起望远镜观察,镜片中,那些萨卡兹战士如同被定格的雕像,空洞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他握紧拳头,果断下令。
“不要大意!我们的目标是通过,不是歼灭!保持警惕,快速推进!”
凯尔希眯起眼睛,分析着敌方的异常举动。
“分批次解决。我们没有完全处理整片战场的能力。重装干员在前,形成盾墙;狙击干员在后,随时准备支援!”
“明白!”
整齐的回应声响起,战士们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在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战场上移动,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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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大道理,我就头疼,尤其是那种念经似的说个不停的。嘴上说得再好听,等到了利益纷争的时候,骨肉亲情都不顾,还能记得什么理?我这刀,砍的就是伪善之人那层皮!
——赤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