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娘嘞，那这不是在作孽嘛，嫁他们村子的姑娘，她们的爹娘知道女儿暴尸荒野该多伤心啊。”
“是啊，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恨，能对自己媳妇这么狠毒，简直比小日子还可恨。”
运送白骨的车子开得很慢，有女儿嫁过去没下落的人走出家门拦住车子，朝着那些森森白骨走去，很快哭声连成一片。
陈宿看到这一幕轻叹：“队长，这些人的尸骨也要带回京都嘛，还是交还给他们的家人，看他们这样心里怪难受的。”
林萧看了后方一眼，低声道：“带京都去统一安葬，若是把她们的尸骨还给她们家人，最后一定是被随便找个山头埋了。”
“按照他们这乡下的规矩，没出嫁的女儿都不许埋娘家，更别说出嫁的女儿，更是不允许埋在娘家。”
“这封建思想很严重，一时半会不是我们能改变的，她们生前被这般虐待已经很可怜，死后还是让她们入土为安吧。”
陈宿听着身后的哭声，不解道：“可他们哭得这么伤心，对女儿就没一点感情嘛，怎么会不许安葬在祖坟里。”
林萧一是无言，轻叹一声：“人心中的成见才是一座大山，别看现在哭得这么伤心，你问问出嫁的女儿能不能安葬在娘家。”
“他们都不会犹豫下，就会告诉你不可能。”
“……这也太过分了。”
“嗯，所以才有那些跳河自杀，上吊自杀的，她们在老贾村待不住了，娘家也回不去，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陈宿见他们堵着车，想了想还是跳了下去。
走进他们安抚道：“大娘大叔，这些尸骨都混在一起了，实在是不好分辨，若是你们有能分辨出来的，可以单独带回去安葬。”
正哭得伤心的人陡然一顿，下意识摆摆手。
陈宿见状心沉下来，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冷意：“大叔大娘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好认出来嘛。”
脸上带着哭痕的人抬起头，语气坚定道：“不是，是就算认出来了，我们村也不能给安葬，会影响我们村风水的。”
“……！！”
“你们带这些尸骨回去会安葬吗？”
大娘擦着眼泪，伤心归伤心，但还是不松口把尸骨安葬在娘家：“我想问问，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些尸骨。”
陈宿面无表情道：“带回去再做下鉴定，确定好每具尸骨的身份，然后在京都统一安葬好她们，她们生前被虐待已经够苦了。”
“等确认好身份后，会尽快安葬好。”
众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那以后，我们要是想去看看的话，不是会很不方便嘛，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安葬在老贾村。”
“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这安葬在婆家是很正常的事，离得近我们以后还能去看看。”
陈宿抿着唇：“她们之中有识字的，在衣服里发现了别油纸包里藏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永不安葬在老贾村。”
“既然是遗言，我们自然要按照遗言来，除非死者娘家愿意安葬，不然统一都要带去京都。”
村民们闻言诧异看着他们。
“怎么会？”
说话的功夫，后面带着孩子的车停下来，上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村民们不由得看过去，见是十几个孩子在车上。
不解道：“同志，你们还要带走这些孩子吗？”
陈宿点头：“麻烦你们让一让，我们也该离开了，这些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手上沾了人命的也是犯罪需要处理。”
村民们哗然：“什么？这怎么可以，他们都还是孩子啊，不会是要把他们给毙了吧，孩子小犯点错是正常的，长大后就好了。”
车上有认识的孩子，大声喊着救命。
哭嚎声一片，听得人心里很难受。
陈宿面无表情道：“麻烦都让一让，我们赶时间回去交差，谁要是再拦着的话，谁家的孩子就谁来养着。”
村民们一听立马散开了，孩子可怜归可怜，可到底是外孙子，真留在家里多一个张嘴吃饭的，他们跟儿子儿媳也没法交代。
看着他们让开路，陈宿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转身上车开走。
林萧见他脸色不好，抬手拍拍他肩膀：“还好吗？”
“嗯，队长我没事，就是觉得挺悲哀的，明明都是自己的儿女，为什么就一个当宝贝，一个连人命都算不上了呢。”
“我现在有些理解，队长你为什么坚持要把尸骨带回去安葬，把她们的尸骨放在这，根本不会有人好好对待这些尸骨。”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姜衡跟我说了来龙去脉，我才跟领导申请留一块地方，专门用来安葬这些尸骨。”
陈宿有些诧异：“姜衡？就是林教授之前提起过的那个人嘛，他好像是在农科院当技术顾问，这思想觉悟就跟这里不太一样。”
林萧嗯了一声：“这里的人被老旧思想束缚着，就是错了，也不觉得自己错了，所以跟他们掰扯太多没用。”
“等下经过姜家村的时候停一下，我去见一下姜衡，有些事要跟他说一声。”
“他这次可是立功了，帮国家挽回了巨额损失，不然这些人悄无声息把文物卖了，一旦出国了想找回难度非常大。”
陈宿嗯了一声：“还顺藤摸瓜抓了那些文物二道贩子，避免更多的国家财产损失，要是再多谢姜衡同志这样的人就好了。”
车子缓缓开进姜家村，领头车在村长家停下，林萧直接下车进了院子，朝着那个熟悉身影走过去。
“姜衡。”
姜衡转身看到来人，嘴角微勾：“来了，事情还算顺利吗？”
“嗯，很顺利，我来是要跟你道个别，顺便跟你说一下事情，等我回去后给你向上面申请奖励。”
“都行，那些尸骨都带上来了嘛。”
“带上来了，我要带回京都去安葬。”
林萧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告辞。
等几辆车都走后，族长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呆呆看着姜衡：“衡小子，老贾村就这么被一锅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