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泽忍着笑,把折子递给弘历的时候,想尽了自己傀生所有的悲伤事儿,才生生忍住了。弘历把折子扔在自己的桌案上。
眉目之间尽显阴沉,这乌拉那拉氏是给他当傻子玩儿弄了是吧。
玫常在有孕推波助澜,嘉贵人行凶,金氏帮凶。那毒药都是乌拉那拉氏掺进饭食里,为的就是叫自己担心,忧虑,觉得青樱是被冤枉的,即便放不出来,也能时刻惦念,也能疑心他人。
他能疑心谁,太后,皇后,贵妃。阿箬的阿玛在高斌手下做事儿,贵妃又一向是皇后死忠,太后跟乌拉那拉氏不对付。
好啊,好啊,他爱新觉罗·弘历,堂堂的大清皇帝,竟然被人愚弄至此。
若说没有闪过一丝关于对皇后的怀疑,那是不可能的。可打消他怀疑的,皇后膝下儿女双全,永琏已经长成,青樱没有阿哥。
这么多年潜邸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即便有绛雪轩选秀,可潜邸的后宅规矩,他一般不会过多插手。且,乌拉那拉氏不如富察氏。
母族荣耀依旧,膝下儿女双全,自身又是正宫元后。
“那个凌云彻,既然娴常在喜欢,就送给娴常在做奴才吧,此事儿你亲自去办。”
别的,弘历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了,又想起来乌拉那拉氏:“璟妍也到了适婚时候,就赐婚乌拉那拉氏吧。毕竟是乌拉那拉氏的公主。”
封号这些的,浩泽没有问,既然弘历不说,要不然是不想封,要不然就是没想好。
“皇上,纯贵人小产了,朱砂之毒。”
这一刻弘历是想直接掀了自己眼前的桌案的,这些后宫的女人都疯了不成,这朱砂之毒,谋害了多少皇嗣了。
“皇后娘娘身边的素影来禀报的。”
“走吧,去看看。”
钟粹宫,此刻除了富察琅嬅就是高曦月,还有珂里叶特·海兰了。至于苏绿筠,正在里面哭的撕心裂肺呢。
弘历到的时候,海兰的头还扬的高高的,满是不忿。
“皇后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刚冤了娴姐姐,如今又想这样冤了嫔妾吗?即便是嫔妾跟前伺候的奴才承认了,此事儿也不是嫔妾做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是臣妾失职,导致后宫这段时间,戕害皇嗣之事儿频发,还请皇上责罚。”
扫了叫嚣着的珂里叶特氏一眼,那眼神,叫海兰打了个颤,仿若是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即便如此,也是那一副不忿的模样。
“不是你的错,是这后宫的人心大了。”
不论心里怎么想,弘历是不可能当众下富察琅嬅的面子。伸手把人拉起来,继续说道:“可有查到证据?”
“臣妾到的时候,纯贵人已经小产了,素梅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奴才,臣妾直接叫人摁下了,没成想竟然是延禧宫海常在跟前的奴才。
从这奴才这里,臣妾搜到了混合着朱砂的吃食,纯贵人最近觉得自己身子不适,那汤药里竟也混了朱砂。”
富察琅嬅听到苏绿筠小产以后,觉得自己屋顶都在旋转,整个人眩晕了一瞬间,这都是什么事儿,从上一年至今,折损了三胎,后妃也折了不少。
后宫前朝,息息相关,后宫不宁前朝如何安宁,还有这频频小产之事儿,民间会如何议论自己这个皇后,到时候茶余饭后都是皇室的笑柄,以及各种流传的事儿。
“既然如此都送进慎刑司吧,雁过留痕,朕相信皇后会打理好后宫的。”
弘历相不相信的,富察琅嬅是一点都不在乎,她如今对待弘历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问题罢了,人啊,只要自己想明白了,那日子是真的越过越舒坦。
这边还不等弘历继续叨叨什么,纯贵人大出血,就这么殁了,弘历脸彻底黑了,要知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青樱能进冷宫,能活着出来,那是因为青樱是女主,即便乌拉那拉氏拉胯,也是满族勋贵,跟随着太祖打过天下的,并且还是弘历的‘青梅竹马’。
珂里叶特氏,罪臣之后,蒙军旗,家里没有什么能为的人。苏绿筠一直以来也只是不怎么受宠,并没有多大的过错,且代表着江南那边的官场,都不需要前朝施压,这边弘历直接给人送冷宫了,非死不得出。
至于说珂里叶特氏那几个孩子,反正年岁也大了,不需要额娘了,需要额娘的时候,他们的亲亲额娘也只是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的姐姐。
对于海兰做的这事儿,青樱从头到尾没有出来过一次,甚至于为海兰申冤,去冷宫看海兰那更是没有。
已经变成太监的凌云彻叫青樱崩溃,叫青樱心碎,还有头发枯黄,糟乱,以及胖胖的自己,还有自己常在的位份,都是叫青樱崩溃不已,如今青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自己那位好姐妹,为了她不惜付出所有的—珂里叶特氏。
如果说珂里叶特氏,是姐姐脑,那她的女儿们可不是,璟兕几个人至今在弘历那里还是有点情分的,是所有后来出生的里面,除了璟姝以外最受宠的,那海兰那三个女儿,就是他们的另类小奴才。
如今自己那聊胜于无的亲额娘没有了,这姐妹三人直接雄起了,一对一打不过,那三对一还打不过吗?
想着青樱在冷宫时候,自己亲额娘给送进去的东西,这三人也不怕丢人的,日日都往延禧宫去,青樱那里但凡值钱点的都搜刮走,话里话外都是自己额娘是为了娴娘娘才死的。
这些都是娴娘娘交给她们额娘的任务,就是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的,谁知道还真的是跟她有关系。
人虽然小小的,散布流言的能力却是大大的,前朝如今逼迫着弘历继续给青樱关回冷宫去,按道理这事儿与前朝无瓜葛,可是死了后妃了,还是有子嗣的后妃。
被说激恼了,弘历就是拿这些大臣窥探后宫,勾连后宫来挤兑人,这时候,该璟瑟这个长姐出场了。
璟瑟的院子外面,直溜溜的站了一排公主,都看着自己贴身伺候的奴才们挨揍,一个个十分均衡,自己的奶嬷嬷,还有近身伺候的奴婢。
“你们都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本宫身为长姐是不会对着你们动手的,主子犯错,身边的奴才不能规劝,那就代替自己的主子挨罚,皇家的体统和尊容,规矩,是你们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本宫不希望这事儿再发生第二次了。”
沉烟适时的地上一盏茶,呷了一口以后,璟瑟的凤眼微抬,扫过依旧不忿的璟兕,璟妍和璟乐。
“皇阿玛的所有公主里,除了本宫,也就璟兕妹妹你们三人年纪最大,本宫希望你们也能做好姐姐的本分,教育好底下的妹妹们,若是再有下次,本宫的手段你们想来是不想体会一二的。”
抬起自己的手摆了摆,进忠带着一群奴才捧着托盘,一匹布,一对儿簪子。
“都收下吧,都是皇阿玛平素赏赐的好东西,本宫身为长姐,也理应和你们分享才是。”
在养心殿知道自己家和敬公主做的事儿,弘历乐呵呵的大手一挥,又给了许多赏赐,从数量和质量上看,璟瑟都是不亏的。
把玩着手里的花开并蒂的莲花簪子,还有镂空金丝宝石珠镯,还有各色的玉石,翡翠,璟瑟的头上都是加大加粗的问号。
这么多年从弘历给自己这个女儿的赏赐上看,还有布匹衣裳上,看得出这玩意是有审美的,也是舍得花钱的,但至今到这个世界为止,对青樱,那都是怎么省钱怎么小气,怎么来的。意思是真爱不应该被这么个俗物所玷污?
“主子,那位魏嬿婉,刚刚封了魏答应,居永寿宫西偏殿。”
魏嬿婉,早年间璟瑟直接叫人开始暗中培养,一天伺候人的活计也没干过,养的那是身姿丰腴,肤若凝脂的,走起路来扶风弱柳的,清纯和娇媚集齐。
明面上的差事,那就是伺候自己皇阿玛衣裳的。
倒不是璟瑟想做什么,而是,就是不知道,这次青樱是不是还是觉得,魏嬿婉像她了,那魏嬿婉像她,说出去简直要笑掉大牙的。
其实,璟瑟有试探过进忠的,奈何进忠不喜欢,那她也不说什么了。若是进忠喜欢,那她也不可能强求魏嬿婉和进忠在一起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一个太监的,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向往的,还都是嫁个好夫婿,生孩子傍身,夫妻和顺的。
“皇阿玛都没有疑心?”
即便是伺候他衣裳的,那也是个奴才,怎么能养的手指纤纤,不带一点劳作的痕迹呢。
“叫浩泽去查了,只要不是太后的,皇上这会儿子是无所谓魏嬿婉到底是谁的人。皇上的忌惮之心,奴婢瞧着还没有彻底起来。”
如果不是自己操作,这会儿也只是乾隆十年罢了,她这位皇阿玛这会儿还是有点雄心壮志的,白天不耽误上朝处理政务,晚上也不耽误后宫播种。
毕竟这可是想跟圣祖爷一样,多子多福的选手。璟瑟觉得自己皇阿玛也算是达成了啊,阿哥和公主加起来,也不少了呢。
“左右是查不到咱们身上的,再等等吧,再等几年,到时候本宫自由了,我的皇额娘也可以松口气了。”
自己哥哥年纪还小,此时搞死弘历,到时候那些大臣就要生事儿了,朝堂上再弄得乱糟糟的,捋顺恢复要需要耗费时间。
若只是叫弘历瘫在床上,这位可不是雍正爷,是个好伺候的,这种情形,自己的哥哥绝对是被剐蹭最多的,到时候再喜欢的儿子看着也是厌烦。
这玩意创造力不一定惊人,但找事儿的能力一定是惊人的,只要不死即便是瘫了也是皇帝,想要给添点事儿,也是轻松的。
不如再等几年,到时候直接了当的给人解决了,一劳永逸。这几年只需要叫自己这位皇阿玛感觉自己依旧春秋鼎盛就可以了。
“主子,永琏阿哥那边奴才,奴婢最近又清查了一遍,太后娘娘那边安插了一个钉子。”
璟瑟:...自己这个好祖母,还真是闲不住啊。
“听闻,允禧皇叔爷爷至今膝下空空啊,我这个做侄孙女的,心里很是担忧,我皇室一向都是以皇嗣为重的,定要为皇叔爷爷安排几个好生养的才好。
皇叔爷爷将来,定要是膝下子孙满堂的,否则,本宫可是于心不安啊。毕竟这可是我皇玛法指婚的婚事儿,我这个孙女,是管善后的。”
“奴婢立马去办,想来到时候太后也是高兴的。”
高不高兴的,都要高兴的。
“走吧,陪本宫啊,去给皇祖母请安,最近忙着哥哥的婚事儿,还有自己的,倒是忘记去皇祖母跟前尽孝了。
哥哥身边那个奴才,本宫喜欢,想来哥哥是会割爱的。”
“奴婢这就去给主子准备。”
或许等到永琏登基以后,大权在握也会忌惮自己这个妹妹,不过无所谓,她没想当女帝,也没想着到时候操控皇帝身边的人手。
进忠也不算是近身伺候的奴才,说难听点就是个打手罢了。
别的永琏身边近身伺候的,可都是他自己选的,她一点没有插手,这位太后娘娘的钉子,还是新近调到自己哥哥身边的。
大婚以后奴才伺候的人数是要增加的,插的就是这个空子,她这边要走的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奴才罢了。
按照规制,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有定数的,可谁叫她受宠,又是个嫡女,自己亲亲皇阿玛又是个嫡癌,早就超出规制许多了。也没有人不开眼的去嘴自己这些个东西。
那边沉烟安排好,璟瑟就乘着自己的轿子直奔寿康宫了,那位被要过来的三等奴婢,颤颤兢兢的跟着璟瑟一起往寿康宫去。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可凭她着一个身份,接触的甚至都不是太后身边近身伺候的福珈嬷嬷,离寿康宫越来越近,这名小宫女就觉得自己的小命距离自己就越来越远,直接大步往前走了几步,跪在了沉烟身侧。
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就这么大喇喇的跪下了,璟瑟眼神阴翳了一瞬间,这是想要逼迫自己?还是想要借势,好为自己开脱什么?她可没想着要了这个宫女的命啊,这太后手伸的太长了,总要敲打一番,也叫自己皇阿玛知道一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