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的声音在破碎的虚空中回荡，带着疲惫。
却更带着一种洞穿虚实的锐利。
他看向某个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屏障。
落在了一处看似空无一物的区域。
短暂的沉寂之后，那处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没有强大的气息泄露，没有璀璨的神光迸发，一道身影就这般悄无声息地从中迈步而出。
来人是一名女子。
她身着素雅到极致的白衣，纤尘不染。
仿佛独立于时光长河之外，不沾丝毫因果尘埃。
她的容颜无法用言语形容，并非单纯的美。
而是一种近乎于道的完美与和谐。
多看几眼便会让人自惭形秽，心神摇曳。
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简约中透着亘古的宁静。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眸。
初看清澈见底，再看又深不见底。
其中仿佛映照着无尽星河的诞生与寂灭，万物的生长与凋零。
她看向叶飞，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块石头，一株草，一片云。
“你居然能感知到我在的存在，很不错。”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仿佛从天外传来，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
叶飞瞳孔微微收缩。
在这个女子出现的瞬间，他体内的力量竟然自发地运转到了极致。
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这是一种本能战意！
这是一种遇到天敌般的本能反应！
他看不透此女的修为！
这种情况，也唯有在女帝的身上出现过。
命劫境七重的玄皓，他尚能感知其力量的磅礴与法则的浩瀚。
但在此女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感知不到任何法则环绕，她就像是一个无，一个存在于那里，却又超脱于一切定义之外的空！
但正是这种无与空，带给叶飞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危机感！
这比面对命劫七重的玄皓时，所感受到的压力加起来，还要恐怖无数倍！
这是叶飞修炼以来，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你的境界……超越了命劫？”
“超凡境？”
但很快叶飞又摇了摇头，“你应该只是命劫境之上。”
慕灵雪微微颔首，并未否认，也无丝毫自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居然知道超凡境？”
“你果然不凡，莫非你也是来自上面？”
很快，慕灵雪神色一冷。
“给你最后一次选择，随我回上苍洞天，可保性命。”
叶飞笑了，尽管嘴角还在溢血，尽管身体已然重创。
但他的笑容却带着睥睨天下的桀骜与不屈。
他扬起手中之剑，直指慕灵雪。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举动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冥顽不灵。”慕灵雪轻轻摇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
她并未动怒，甚至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缓缓抬起了她那如玉般晶莹剔透的右手，对着叶飞，轻轻一按。
没有神通光华，没有法则涌动，甚至没有能量波动。
但叶飞却瞬间脸色大变！
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一切存在都在被剥离！
空间的概念在消失，时间的流逝在停滞。
甚至连他自身肉身的感知、神魂的思维，都在变得模糊、淡薄！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将他从这片天地中擦除！
这不是攻击，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
否定！
否定你的存在，否定你与这片天地的联系！
叶飞怒吼，身后的混沌青莲虚影爆发出璀璨到极致的清辉，试图定住这方虚空，稳固自身存在。
青莲摇曳，混沌之力弥漫，勉强抵挡住了那股否定他的力量。
但清辉范围却在被不断压缩，叶飞的身形也再次变得虚幻不定！
这就是命劫之上的恐怖吗？
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否定他的存在。
“大道初成，尚显稚嫩。”
慕灵雪点评道，另一只手也轻轻抬起，双手虚抱，仿佛怀抱太极。
刹那间，叶飞感觉到自己与混沌青莲之间的联系，竟然也开始变得微弱！
那由他自身大道显化的青莲虚影，仿佛要被对方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隔绝开来！
“万化圣诀！吞天魔功！”
叶飞疯狂催动两大功法，混沌剑气纵横，吞噬之力爆发，试图瓦解这无形的禁锢。
然而，他的所有力量，在触及慕灵雪周身那片空无领域时。
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无法触及她本体分毫！
差距太大了！
他们之间的鸿沟。
让叶飞内心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是一种命劫境与武灵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无数倍的错觉！
这是一种生命维度的碾压！
“噗！”
叶飞再次喷出一口金色鲜血，混沌青莲虚影剧烈震荡，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溃散。
他的意识再次开始模糊，肉身与神魂都传来了崩溃的征兆。
所有的底牌，所有的手段，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慕灵雪依旧面无表情，那双忘情的眼眸中，倒映着叶飞苦苦挣扎的模样，没有丝毫波澜。
她双手缓缓合拢，那股否定与隔绝的力量骤然倍增！
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清晰。
叶飞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点点抹去。
不仅仅是肉身的消亡，更是神魂的彻底湮灭！
一旦被完全否定，他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无数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咆哮！
他历经千辛万苦，穿越生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道才刚刚展现出真正的潜力，怎能就此终结于此？！
终究还是境界差距太大了。
突然，叶飞神色一凝，内心一沉，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减少境界之间的差距吧。
嗡！！！
他的体内，像是打破了某个枷锁！
踏出一条更高层次的道路！
“给我……开！！！”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仿佛惊雷，炸响在叶飞的道心之中！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源自大道本源的碎裂声，响彻寰宇！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叶飞体内！
那困锁修为的壁垒，在这一刻，悍然冲破！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浩瀚能量，从冥冥中的虚无深处倒灌而下。
并非寻常的天地灵气，而是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宇宙源能！
叶飞那濒临崩溃的肉身，在这股源能的冲刷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重组、蜕变！
每一寸血肉，每一节骨骼，都绽放出琉璃般的光泽。
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混沌世界在生灭！
这一刻，叶飞以一种超越想象的视角，看到了世界的本质，看到了无数交织的大道轨迹！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心！
这不是力量的简单增长，而是一种生命本质的跃迁！
是一种从运用法则到自身便是法则源头的蜕变！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之中，左眼混沌生灭，右眼秩序流转。
最终归于一种包容万物、洞悉本源的深邃平静。
他感受到自身与这片天地，乃至与更广阔的宇宙，建立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联系。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
他看向对面那一直古井无波的慕灵雪。
此刻，她那忘情的眼眸中，终于首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让她不禁失声开口道：
“天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