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玛薇卡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们这些‘异数’……你们和深渊……和天空岛一样……都站在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看着我们……像看一场闹剧……是不是?!”
荧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她只是平静地迎接着玛薇卡的目光,那眼神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居高临下的评判,只有一种历经千帆后的、近乎悲悯的平静。
“玛薇卡。”荧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玛薇卡的哭声,“天空的‘守望’,深渊的‘测试’,都结束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同样茫然无措的纳塔战士,扫过这片满目疮痍却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大地。
“但纳塔的火焰,还在你的子民心中燃烧。”荧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他们失去了信仰的‘天’,失去了对深渊的认知……但他们还活着。”
荧的目光重新落回玛薇卡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现在,他们需要你。”
“不是作为信仰天空,而是作为……带领他们从这片废墟中站起来的,‘人’的领袖。”
玛薇卡的身体猛地一震,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荧,看着荧眼中那份平静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光芒,又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和泪水的双手。
荧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派蒙也飘了下来,落在荧的身边,看着玛薇卡,小脸上没有了平日的跳脱,而是难得的安静和认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微风拂过焦土,发出细碎的呜咽。
过了许久,久到阳光都开始变得有些刺眼。
玛薇卡肩膀的剧烈颤抖渐渐平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浓厚的鼻音和残余的哽咽。
她没有立刻站起来,也没有去捡那把剑。
只是缓缓地、艰难地抬起了头,赤红的眼眸中,那极致的绝望和空洞似乎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混合着痛苦、茫然……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如同灰烬中余温般的……责任。
她看向周围那些同样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依赖和惶惑的战士们。
深渊的战争结束了。
天空的帷幕落下了。
测试的真相揭开了。
但纳塔……还在这里。
她的子民……还在这里。
只不过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死之执政的力量非常霸道,一旦使用,代价必然是死亡。所以,我恐怕没法继续带领纳塔走向未来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废墟之上。刚刚被荧点燃一丝微茫希望的战士们,脸上的茫然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荧的眉头深深皱起,红紫色的异色瞳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派蒙更是捂住了小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玛薇卡的话语,亦或是为了收取这份既定的“代价”,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天空并未变色,阳光依旧洒落,但整个废墟的温度却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带着腐朽花朵和冰冷泥土气息的死亡味道。光线仿佛变得黯淡,周围幸存的、在深渊退去后顽强探出新芽的草木,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化为灰烬!
一道身影,如同从最深的墓穴中凝聚成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玛薇卡面前不远处的虚空中。
正是死之执政,若娜瓦!
她的形态比之前被影轩“终结”时更加凝实,但周身萦绕的死亡气息也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无情。黑发如瀑,红瞳如血,只是那眼中再无一丝属于“若娜瓦”的哀愁或愤怒,只剩下执行法则的绝对漠然。她手中并未持有象征性的镰刀,但仅仅是她的存在本身,就仿佛代表着“死亡”概念的具现化。
“契约已成,代价当偿。”若娜瓦的声音空灵、缥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宣告自然规律的寒风,“纳塔之火,玛薇卡,你的生命,归于死亡。”
她缓缓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尖萦绕着灰败的、能吞噬一切生机的光点,遥遥指向跪坐在地上的玛薇卡。
那指尖所向,玛薇卡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结晶,她的生命力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开始飞速流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原本强压下的绝望和痛苦再次浮现,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然而,就在若娜瓦指尖的灰败光点即将触及玛薇卡额头,彻底收割她生命的瞬间。
“时间开始停止。”
荧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
嗡!!!
以荧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彻底的时停力量轰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局部的停滞,而是将整个圣火竞技场废墟,连同其中的一切生灵、能量、乃至飘散的尘埃和光线,都彻底凝固!
若娜瓦那指向玛薇卡的手指,距离目标仅有寸许,却如同被焊死在虚空中,指尖的灰败光点凝固成一颗诡异的死亡结晶。
玛薇卡脸上那认命的表情,队长和战士们脸上的惊恐与绝望,派蒙抓住荧衣角的小手……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死一般的灰白!
连若娜瓦周身那汹涌的死亡气息,都如同被冻结的黑色寒冰,凝固在半空,不再流转!
唯有荧,是这片绝对静止领域中唯一的“动点”。她红紫色的异色瞳中,时间符文璀璨流转,如同掌控一切的神只。
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凝固的若娜瓦面前,距离之近,几乎鼻尖相触。
“没想到你还敢过来,天空岛的执政,都这么勇的吗?”
荧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没有丝毫对死之执政的敬畏,只有一种被触犯底线的、绝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