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离开后，魏昭看了一眼时间，想起自己和江离约好了等客人走了就打电话。
他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靠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刚准备拨号，就听见母亲邵云慧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william。”
魏昭抬眸，看着母亲走过来，缓缓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神色淡然，却透着一股隐隐的意味。
他心里顿时有了些预感，索性先开口：“季小姐已经走了。”
“嗯。”邵女士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调不紧不慢，“你觉得她怎么样？”
魏昭本不打算过多评价，毕竟他一直觉得，一个人如何，不是由他来评判的。
但母亲既然问了，他也不至于敷衍，于是平静地答道：“她对艺术作品的偏好和我很相似，尤其是对绘画的理解。”
邵云慧听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们审美相近，又能聊得来，为什么不考虑发展一下感情？”
魏昭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觉得这话实在离谱。
他只是客观陈述对方的艺术鉴赏能力，怎么就被解读成了感情发展方向？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冷静又克制：“母亲，我只是在说她在绘画上的见解与我有共同之处，并没有其他意思。”
邵云慧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试探：“william，你今年28岁了。”
魏昭：“……”
他能猜到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该成家了”“别挑太高了”“门当户对很重要”这类话题。
果然，邵女士继续道：“我不是催你，但你总该考虑自己的未来。”
魏昭语调依旧淡淡的：“母亲，我的未来并不取决于什么时候结婚。”
邵云慧看着他，不急不躁地笑了笑，“你对感情一直很克制，倒不是坏事。但有时候，机会就摆在眼前，何必抗拒呢？”
魏昭没有接话。
他觉得这番对话已经进行到母亲满意的程度了，再多说无益。
邵云慧也没再继续逼他，只是叮嘱道：“早点休息。”然后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安静下来。
魏昭低头看着手机，点开微信，看到江离的聊天窗口，手指轻轻滑过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拨通了电话，几秒后，那头传来女孩软软的声音：“威廉哥哥～”
魏昭的眉眼在柔和的灯光下，微微松动了些许紧绷的线条。
他靠在沙发上，语气低沉而温柔：“你吃午饭了吗？”
电话那头的江离理直气壮地回答：“暂时没有呢，我在等哥哥的电话。”
魏昭失笑，嗓音里带着几分纵容：“那我现在打给你，是不是很守信用？”
江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小小的傲气：“勉强及格吧～不过要是哥哥再晚一点，我可能就要扣分了。”
魏昭低笑出声，嗓音温润：“那你中午打算吃点什么？”
江离在电话那头咯咯笑着，语气轻快：“威廉哥哥今天有客人，肯定吃了豪华大餐吧？至于我嘛，打算随便做一点‘生命体征维持餐’。”
魏昭眉头微挑，对她的命名方式哭笑不得，“听起来就很没有食欲。”
江离一本正经地解释：“哪里啊？我就切一点西红柿块，配着肉饼和西西里风味的橄榄，完全不用开火，健康又方便。”
魏昭扶额，语气无奈又带着点宠溺：“这叫‘随便吃点’？你确定不是敷衍自己？”
江离眨了眨眼睛，故意逗他：“当然啦，随便吃点嘛～而且橄榄是西西里的，听起来是不是很精致？”
魏昭轻轻叹了口气，低声笑道：“江离，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江离在电话那头笑得甜甜的，语气俏皮：“可是有哥哥心疼我呀。”
魏昭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慢悠悠地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喜欢的中国食物，我已经在 ochama 给你下单了。荷兰的仓库刚刚发货，大概后天就会送到法国。”
电话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江离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威廉会做这种事。
他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体贴：“里面有你喜欢的冬菇，你可以用来煲鸡汤。江小姐，你可以不用一直吃你的‘生命体征维持餐’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各种你喜欢的豆制品，不过豆制品都是干货，腐竹和豆卷倒是能送到你家，冰鲜的豆腐只能去自提点拿。可惜法国目前只有巴黎有自提点，你的城市没有。”
江离整个人呆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威廉哥哥，那个在人前总是雅正淡漠、不近烟火气的魏昭，居然清楚京东在欧洲的运营模式，还知道她住的城市有没有自提点？
他甚至能精准地挑选出她最喜欢的食材，就连自己有时候都未必能想起的偏好，他都替她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她有点恍惚，甚至有些鼻酸。
人在异国他乡，偶尔也会想念家乡的味道，但这种想念通常只是瞬间的，习惯了忍耐，也就慢慢学会忽略了。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在一万公里之外，默默地关注着她的日常，把她随口提过的喜好都放在心上，甚至在她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替她安排妥当了。
威廉并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他只是用一种最平静的语气，做了一件温暖至极的事。
江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无形的温柔包裹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哥哥，你怎么突然对欧洲的跨境电商这么了解了？是为了给我买东西特意去研究的吗？”
魏昭轻笑了一声，语调不紧不慢：“嗯……算是吧。”
江离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魏昭率先开口：“好好吃饭，别再糊弄自己了。等你的东西到了，记得给我发照片。”
江离乖巧地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上扬，眼底满是温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