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熠仰头喝着牛奶，顶灯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光，垂着的眼瞳还在看着梁童，笑意不减。
一口气半瓶下去，他才低下头，晃晃头发：“好看吧？”
梁童隔空指指他唇角，示意有残留的牛奶，才又点头笑道：“很好看。”
谢熠听着她自然诚恳、不掺一点杂念的赞美，一时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用指腹擦过唇角的牛奶，若有所思：“所以你还是喜欢好学生的类型啊。”
“说什么呢。”这次梁童听出了他的调侃，她挠挠耳朵，又下意识拍拍裙摆，好像有什么灰尘在上面似的。
谢熠看着她明显增多的不自然的小动作，唇角勾了勾。
好几秒过去，她才想出话题：“怎么突然染回来了？是家人要求的吗？”
“没有，自己想染。”谢熠把剩余的牛奶喝完，远程抛入大垃圾桶内，问她：“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梁童干脆地点头。
谢熠惊讶：“这么爽快？都不问是什么？”
梁童笑道：“你帮我那么多次，我正愁没法回报你呢，你说吧，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谢熠挑眉：“什么都可以？”
听他这么说，梁童迟疑了两秒，才说：“只要不违法犯罪，不影响我考大学，其他都可以。”
谢熠失笑：“你眼里我是什么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吗？”
“街头混混倒没有，”梁童故作思考状，“不学无术嘛，有待观察。”
“那给你个机会观察一下。”
“嗯？”
谢熠稍稍俯身，视线与梁童齐平，浓密的睫毛下，眸光闪烁：“你帮我考进年级前二十怎么样？”
梁童一怔，问他：“你现在多少名？”
“一百一十二？”
“……年级一共一百二十人。”
谢熠撇下嘴：“年级第一看不起人？”
“当然不是。”大概是谢熠凑得太近了，近得梁童又闻道了那股和谢汐身上一样的花香，她稍微后退了半步，才继续说：“想我怎么帮你呢？学习这种事情不能急于求成，也不能完全靠外人。总不会是要我……”
帮你作弊吧。
这话梁童要说出口前刹住了，因为谢熠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正不开心地瞪着她。
她老老实实闭上嘴，看着他，等他解释。
谢熠说：“每天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帮我答疑解惑，可以吗？”
梁童没有立刻回答，顿了几秒，才说：“好，每天要多久？”
谢熠心如明镜，反问：“怕他不高兴？”
又怕她为难似的，接着又说：“午休，一个小时，怎么样？”
“好。”梁童这次很快应下。
她确实有些担心徐望西的反应。她能感觉到徐望西和谢熠两个人不太对付，恩怨的起始或许在她转学来之前，她不清楚，但她很清楚徐望西不太喜欢她和谢熠走太近。
谢汐的话也对她造成了些影响。不多，但有。
虽然她知道谢汐如何想无关谢熠，她更不会迁怒于他，但如果他的家人真的对他交友有所限制，那起码在他家人面前保持些社交距离，对两个人都好。
谢熠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轻打了一下响指：“走吧，今天就开始。”
“啊？”梁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熠扶着肩推着往教室方向去了。
教室内。
梁童翻看着谢熠的卷子，后者坐在她前桌的椅子上，正百无聊赖地转笔。
谢熠的卷子有大片空白，有些科目甚至连答题卡都懒得涂，梁童感叹：“你没考倒数第一，全靠英语啊。”
谢熠趴在椅背上，问：“嗯，还有救吗？”
梁童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鼓励教育：“当然！只要你好好学，一定可以的！”
谢熠噗嗤一声笑出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好。”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梁童只是先粗略地安排了一下学科优先级，和他大致确定了近期要补习的内容。
梁童把写着任务的便利贴递给谢熠，叮嘱他今天回去该背的背，该写的写，明天中午会帮他解答问题。
“我有个问题，”梁童好奇道：“你家人没有给你们请辅导吗？一般不是都会请的吗？”
谢熠捏着便利贴看得认真，说：“有，我不喜欢。”
好任性的回答。
梁童这么想着，温和道：“但是你如果真想学的话，专业老师肯定比我管用。”
“她说得没错，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和童童的老师介绍给你。”
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接上了梁童的话，徐望西不知什么时候回教室的，此刻脸上挂着浅笑，站在两人身侧。
谢熠起身，双指夹着微微卷曲的便利贴，在徐望西眼前晃了晃，笑容颇为顽劣：“不必了，你妹妹来教就足够好了。”
徐望西：“……”
梁童：“……”
目送谢熠回到自己位置上后，梁童收回眼神，小声问徐望西：“你怎么今天回教室这么早，学生会那边不用值班了吗？”
徐望西背对着所有人，此刻笑容淡化，声音也清冷起来：“你很希望我一直呆在办公室。”
“哪有！”梁童一个头两个大，她拿笔头戳戳徐望西的手臂，又指指教室外，示意他出去聊。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站在偏僻走廊的窗边，从某个角度看去，大型盆栽的叶子几乎快要把低一点的那个身影完全掩住。
梁童好声好气地哄道：“我刚来学校时，没人理我，你也不理我，只有他和我说话，对我一直都很友好，帮我——”
“行了。”徐望西听着她喋喋不休解释对方有多好，眉头拧了起来。
梁童小心翼翼：“所以说好了？你不会生气了？”
徐望西：“我没生气。”
那就是生气了。
梁童继续开导：“也不会耽误放学回家上家教课的时间，午休而已，时间很短。”
徐望西静默着，不回答。
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梁童的神色开始委屈起来：“难道我真的只能有你一个朋友吗？”
徐望西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不明，只淡声道：“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之间是怎么开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