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当然没有单纯到以为李乘歌是真的需要人帮忙，他觉得，李乘歌大概是见自己太过殷勤，所以想考察一下自己的人品？
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离李觉夏远一点？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
西奥多都有信心，让李乘歌对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西奥多觉得，自己上斯内普的课时也没有这么认真过。
他仔细研究着潘西写下的那些流水账，越看越惊讶。
他是知道，潘西和德拉科去年一年都在鼓捣着这个叫做华英联合商会的东西的，据说，格林格拉斯家的两姐妹，也有参股的打算。
他起先是不理解的。
潘西想要摆脱帕金森家族的掌控，这是西奥多可以理解的。
可是，德拉科也好，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也好，他们都是两个家族的掌上宝。
尤其是德拉科，卢修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夯实马尔福家族的基础。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为了让德拉科未来继任家主之后，日子能过的轻松一些。
在西奥多心里，他们又不是韦斯莱家的那对双子，家里急着买米下锅，干嘛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他们就是不知道，能顺其自然地继承家族有多幸福。
可是，当他现在看到手头的账本，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打扰一下，乘歌小姐，这些金额确实是详实的吗？我的意思是，德拉科和潘西的手头每天都有这么大的金额流水吗？”
李乘歌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
“这算什么，等到未来他们能把市场完全铺开，这些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你看的大概只是营收吧？下面那几本是支出，结合起来看，你就能发现，他们现在真正落进口袋里的钱也没有多少，他们的销售量不够，我这边的批发价也没办法降低，再加上运营成本也比较大。”
“不过，那个叫做潘西的小姑娘，我很欣赏，她在你们那边最出名的报纸上给自己弄了个专刊，省下了一大笔宣传费用。”
西奥多赶忙翻了翻支出的账本，陷入了沉默。
“马尔福家族和帕金森家族都不缺这些钱，他们为什么……”
李乘歌装作没听出西奥多是在喃喃自语一样，自顾自地回道：
“这就是人生价值啊，每个人的目标不同，达成目标的途径更是千奇百怪，只要自己觉得有意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西奥多愣住了。
“人生价值……”
李乘歌笑着看向西奥多。
“对啊，你的人生价值是什么呢？想过吗？”
西奥多的肌肉记忆帮他回答了李乘歌的问题。
“当然是继承诺特家族，重现被父亲搞得一团糟的诺特家族荣光……”
只是说到这儿，西奥多就忍不住犹豫起来了。
他猛然间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所想的，而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对他的耳提面命。
那段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甚至，西奥多连母亲的面容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母亲摸着自己的头，说下这番话的语气，却仿佛被人用刀刻在自己的心脏上一样。
“西奥多，你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贝，你的爸爸已经走火入魔了，诺特家族在他的手中，不会有好下场的，诺特家族的荣光，终究要靠你重现了。”
可是，说这段话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看到他实现她口中，自己的目标了。
除了在外人面前展现着自己稳重，聪慧，值得信赖，处事不惊的外在形象。
私下里，西奥多几乎病态地想要找到，复活母亲的方法。
这也是他起先关注李觉夏的原因。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离母亲为自己立下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西奥多是无比的希望，在自己继任诺特家族家主之位那天，母亲能看到，温柔地为自己鼓掌，抚摸自己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而不是，变成扭曲的，躺在楼梯下的一具尸体。
现在，在他宿舍书桌的抽屉角落里，还藏着几张制作时间转换器的炼金术图纸。
那是他在霍格沃茨图书室的禁书区偷出来的。
有的时候，西奥多甚至会羡慕哈利。
羡慕他，可以被救赎。
西奥多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团黑雾裹挟着，不令人窒息，却如附骨之疽一般，侵入内里，如影随形。
李乘歌从李觉夏口中，大概听说过西奥多坦白过的故事。
她一边将账本收拾起来，一边说道：
“是个很伟大的目标，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你一定会成功的，我敢保证，你完全有这个能力。”
“喜欢？”
西奥多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道。
“目标，可以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吗？目标，难道不应该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吗？”
李乘歌朗声大笑起来。
“师尊曾经说过，我是修行之人，沾染俗世过多，会影响我的道心。”
“可是，现在，我和师尊都明白了，真正的道心，就是从心而行。”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违背人伦，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有什么错？”
西奥多问道：
“您的意思是，潘西，德拉科，达芙妮，阿斯托利亚……还有韦斯莱家的……他们是因为喜欢？”
李乘歌坐在窗边的桌边，撑着下巴，笑道：
“潘西不是喜欢做生意，而是喜欢能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觉。”
“弗雷德和乔治也不算是真的喜欢做生意，他们喜欢做研究，还有金子入袋的声音。”
“格林格拉斯家那两个小姑娘就更不是喜欢做生意了，她们喜欢的是设计珠宝。”
“至于那个姓马尔福的小子……”
李乘歌一想起他臭屁地凑在李觉夏身边的样子，老母鸡心情就油然而生。
“他或许是喜欢做生意吧？不过，我倒是觉得，那小子更喜欢在我家小九面前出风头。”
西奥多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乘歌看了眼时间，说道：
“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该回小九那儿，等着灵魂被收回了。”
西奥多站起来，将一张宣纸递给李乘歌。
他不习惯用毛笔，所以字写的并不好看，不过，这并不影响内容。
“这些是我觉得，不应该缩紧的几种商品，希望能帮到您，乘歌小姐，谢谢您对我说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