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苍老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若是还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来求态度强硬的秦越。
着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的脚步很慢，他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一步一步走近秦越。
最后收了收心中复杂的情绪，幽幽开口道：
“师弟，为兄如今已是没有办法了。”
“能救清婉的唯有你们几人，但如今师尊祂老人家对清婉避而不见。”
“小竹峰的沐妍宁也死活不肯再去见见她。”
“师弟，为兄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了。”
“就算师兄求求你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去见一见清婉。”
“可以吗......”
“哦？”，秦越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沐妍宁不肯去见清婉真人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已经觉醒了三世记忆。
至于清扬师尊......这位慈悲心肠的老人，如今也避而不见，那才是真正的讽刺。
果然是恶人自有天收。
清婉这个恶女人如今所遭遇的磨难和人情冷暖，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
“不可以。”，秦越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最后师弟再和师兄你重申一次。”
“以后关于那个女人的任何事都无需来找我。”
“她的死活，和我无关！”
话音落下，山风呼啸而过，天地归为一静。
清衡定定望着他。
他看见秦越神情平静，目光里没有半点波澜。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犹豫。
他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若是秦越脸上浮现出愤怒，他还能再劝。
若是秦越眼底闪过一抹不舍，他还能再谈。
唯独这种淡然的冷漠，才是真正的绝情。
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清衡的嗓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挤出一句低沉的问话：
“师弟，你能告诉我，为何会如此吗？不止是你，还有沐妍宁，甚至连师尊祂老人家……我不明白，你们为何都如此绝情？”
他的话像石子落入深潭，久久没有回应。
秦越闻言，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思索。
他抬眼望向深邃的竹林，神色不再是不耐烦，而是少见的平静。
他厌恶的只是清婉，并非眼前这位迟钝的师兄。
清衡虽优柔寡断，却为人不坏，对自己也算真心。
所以他愿意解释。
秦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师兄，你有此疑惑，也并非不能理解。”
清衡屏息静听。
“你方才说，我为何不能与你感同身受。”
秦越转过头，盯着清衡的眼睛，字字如剑。
“可你可曾想过，你也从未与我们感同身受过。”
清衡的神色一滞，满脸茫然。
秦越继续道：
“你没有走过我们所经过之路。”
“没有在信任之下被背叛，没有在渴望庇护时被抛弃。”
“更没有一腔热血之后，发现不过是被当作驴肝肺。”
“你没有经历过这些，又谈何感同身受？”
清衡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
诚然师妹清婉此后情形大变，但对他这个师兄还是有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执掌宗门，手握大权的缘故。
而清扬师尊沦为废人之后，清婉却是一次都没有再去看望过......
“至于师尊祂老人家为何绝情？”
“我猜是那女人已经让师尊彻底伤透了心。”
“至于沐妍宁为何绝情？”
“如此和师兄你说吧。”
“她先前收下我们，但不教不养、有罚无奖，正常人基本都不会对她有太大的感情。”
“特别是她此后一系列的荒唐行为，更是让人心生厌恶。”
“可以说她此前收下的小竹峰一脉当中，除了年幼的我比较愚钝之外，没有人对这女人有太大的情感。”
他声音忽而一沉，带上了冷意：
“而我，为何绝情？”
“呵呵，那是因为这女人在我身上使的阴招最多。”
“师兄你都劝不动其他人，又凭何觉得能劝住我呢？”
清衡怔怔望着他，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他想辩解，想说清婉也许并非全然如此，可所有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事实好像就和秦越说的一样。
清婉师妹她处心积虑收下的天才弟子们，真的没有一个爱戴她的。
清婉的二弟子温情叛出宗门以后，他曾搜寻过温晴的洞府。
而温晴有记日记的习惯，他愕然地发现温晴所记的字里行间，全是对清婉师妹的不满。
甚至还有恶毒的诅咒。
而那名叫做绮月姬的三弟子，他后来也逼供出来，师妹身上许多伤就是绮月姬所造成的。
并且绮月姬还拔下了清婉师妹所有的牙齿。
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才会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
俗话说杀生不虐生，清婉自己的亲传弟子，竟然想要虐杀她！
若是清婉师妹门下的弟子偶尔一个两个如此，当能说是别人的问题。
但若门下的弟子个个如此，那只能是清婉师妹自己的问题了......
而对比之下秦越和沐妍宁倒是客气得多。
沐妍宁为了解除师承，还不惜风险出重宝......
山风再起，带着竹叶簌簌落下，铺在二人之间的青石小径上。
清衡的背影愈发佝偻，心中也升起怀疑。
倘若清婉师妹是如此烂人的话，那么他到底还要不要如此救她？
他只犹豫了两秒，却还是被心中的柔情所打败。
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有疲惫，有无奈。
“罢了。”
“那师兄我就不叨扰师弟你了。”
“我想通了，尊重你们的选择。”
“但师兄我还是不忍她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
“我会尽自己的能力保住她，还望师弟你不要对我心生嫌隙。”
“这自然不会。”
秦越应了一声，清衡点点头，随后撕开虚空，再次回到禁地当中照顾清婉。
不过就在他正欲动身之际，秦越却喊住了他。
“师兄，上次俘虏了那两位渡劫境高手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