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匪说你们有事要出去，让我跟着。”秦野翘起二郎腿，准备点支烟。
“啪嗒——”
陶瓷的牙签盒突然打在秦野的骨节上，痛的他一叫，看向对面：“你干嘛？”
周匪收回手起身：“去外面抽。”
“周匪你真是没大没小的！他这样的你也能受得了？动不动就打人。”秦野一边起来一边跟面前吃着饭的女人吐槽。
女人抬眸，桃花眼里漂着温和，“他不会跟我动手。”
在外人面前，她向来都把面子给周匪给的足足的。
秦野撇撇嘴，只觉得胸口让人锤了一通老拳。
这俩人的塑料婚姻干嘛还需要秀个恩爱啊？
-
四十多分钟后。
在车上已经抽了第三支烟的秦野，拄着额头：“你老婆能不能出来了？女人出门都这么磨蹭的吗？”
身旁的周匪在走神。
“大侄子？”
声落，男人温凉的余光，终于舍得瞥来。
“嘿嘿嘿。”秦野说：“催催呗？我有多动症，坐这么久我难受。”
“急什么？你是今天就要西去了吗？”
“……大侄子你能不能孝顺点？”
作为周匪正儿八经的小叔，秦野在十九岁就被轰出了周家，直接断绝了关系。
至于理由，有点狗血。
秦野叛逆，叛逆到让人觉得他投胎到周家是来讨债的，还没被赶出周家之前，家里老老小小就没有没被他打过的。
迄今为止，能让秦野忍住不动手的，也就周匪一个。
不为别的，主要是单打独斗他不怕，但……
大概两年多之前，他跟周匪因为点私事起了争执，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不过让南振他们拉开了。
等到晚上十一点多，秦野开车回住处的途中，意外发生了。
让人惊恐的是，原本好端端在马路边车位里熄火的大货车，竟突然间发动，速度极快的朝着他的方向撞了过来。
不过撞完之后人家根本没跑，而是下来了！
还跟自己解释说是睡蒙了，直接拿出一张卡给了他，说当是买了他的车，还付了高昂的精神损失费。
大货车撞来时，他反应足够快，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秦野不是真的混蛋玩意儿，有些东西也能后知后觉。
原以为是周匪做的，他刚准备打电话质问下，结果就接到了一通陌生女人的电话。
女人的嗓音在夜里显得尤为和善，只是吐出来的话，不容易令人镇定——
“小叔好，我是周匪的太太程罪。今晚的事估计是吓着小叔了，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不能避免。就比如，只要你安安分分的跟着周匪，我就能保住你的平平安安。”
？？？
秦野脾气不怎么好，差点炸了。
只觉得程罪太中二，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可直到，因为他从前的年少轻狂，而得罪过的人陆续上门找茬，晋堂一次次的出现，一次次悄无声息的摆平了全部事情后……
思绪因为关门声回拢。
秦野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上车的女人，他为之一愣。
程罪是那种很淡很淡的气质，平日里也格外安静，让人怎么都不会把她跟野路子放在一起讲，然而眼下不一样了。
何止是他，身旁的周匪也有些意外。
今日的程罪穿的是裤子与靴子，上身搭配驼色风衣，长发微卷，随意披散，也没化妆，只描了些许口红。
“怎么了？”女人正在戴手表。
周匪掩盖住眼底的惊艳。
说实话，这个气质的程罪，他都是第一次看。
察觉到副驾驶的秦野一直盯着后视镜，周匪随手一按什么。
挡板落下，愣了前后的两人。
“？？？”
秦野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戴好腕表，程罪打开了之前的合同，“需要注意的地方我标记上了，着重谈这一点。如果对方不想聊合作的事，你就说点别的，把时间拖延住。必要的时候，动用点别的方法也行。”
说着，她朝着副驾驶的方向瞥了眼。
周匪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我……”
“你昨晚，为什么突然抱我？”他的话音挡住了程罪的声音。
女人一僵，无声将合同合上，桃花眼弯起，竟流露出诱人的妩媚，“我抱我自己的男人，还需要理由？”
她如此的和颜悦色，言语轻松，让周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们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融洽过了。
程罪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她并没有迎上。
而是看向了车窗外，她像是随口问的：“晚上要是没事，一起吃饭？”
没有一声招呼的邀约……
周匪没让自己的心跳声。惊扰到她突如其来的温柔，尽可能保持镇定：“好。”
他们两人至今为止，谁也没有主动提及关于那场车祸的事。
有的人是怕真相无法接受，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而有的人却胃口不佳，并不准备吞下去，只想以牙还牙。
微信上。
晋堂发来消息：【名字列好了，这几个人都参与了您的作证。】
一眼扫下来，清一色的周字开头，林林总总八九个，这些都是想让她死的人。
这也就罢了。
他们居然也想让周匪死。
程罪的指尖在那几个人名上轻轻点了点。
那一刻，车外似乎刮起了一阵凛冽寒风。
-
到了提前定下的地点。
程罪提前下车，他们两人要去别的地方。
可还没等走出去几步，她就被人叫住。
“程罪。”
女人回眸，风雪钻进了她寡淡的眉眼之中。
车里的周匪看着她，语气那样轻：“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闻言，副驾驶的秦野瞪了瞪眼睛，而跟着她的晋堂也意外的看了眼说话的男人。
他……
他这是在担心程罪？！
倒是程罪已经折返回了车门旁，她的双腿被黑裤包裹，又直又长，气质俨然逼近了飒爽。
女人弯着腰，右手臂搭在窗沿，“你来。”
周匪以为她有事要叮嘱，便挪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后面等候的晋堂立马背过了身。
程罪掌心推着男人的后脖颈，把人拉近，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那个吻，轻柔温暖，仿佛带着一丝爱意。
周匪是愣的，单眼皮下的黑眸都红了一瞬。
松开他，程罪浅笑着后退一步：“说好一起吃晚饭，答应你的事，我从没食言过。”
周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远处，准确无误的砸了下。
不疼，但晃荡的让他有些头晕眼花。
她这样明里暗里的撩拨，却又不往下继续，也不说清楚的感觉，简直让周匪抓心挠肝的不舒服。
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样撩男人？
“喂，回回神，让你老婆亲一口就这样了？有没有出息。”秦野实在看不下去了。
周匪问：“你有老婆吗？”
黄铜单身汉秦野险些被这句话噎死。
后座的男人这时才点了支烟：“嘴欠容易折寿的人生经验，还没牢记？”
-
国际产后中心。
陪着她走进去的晋堂低声问：“您身体可以吗？”
“不可以也得可以。”程罪笑着递给前台一张贵宾卡。
晋堂惊住了，“您还有这里的贵宾卡？”
在这里坐过月子的顾客才能办理贵宾卡，太太又没生过孩子。
“不是我的，是问刚坐完月子的霍慈借的。”程罪慢悠悠走进了电梯里。
晋堂问：“就是那位全球影业老板的妻子？”
“嗯，曾经的钢琴皇后。”女人说。
其实生活在过眼云烟里的人，遍地都是。
注意到周围一声声婴儿的动静，程罪忽然问：“如果有一天我生产，你说周匪会来陪护吗？”
晋堂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程罪挑挑眉，走出电梯的时候拨通了一个电话。
让晋堂惊愕的是，她居然去问周匪了！！！
还没有到达地方的周匪，清楚的听见女人问：“女人产后可能会无法自理，你到时候会愿意来照顾我吗？”
这样直白的问题，程罪以前的确不会问出口。
只是时移世易。
半天没等到回答的女人笑意渐深，“听到我说话了吗？”
“会。”
这一个字，让程罪嘴角的弧度停了片刻，又说：“我看他们这里的新手爸爸都很辛苦，而且女人产后的情绪也不稳定，压力蛮大。”
“你是在为你很可能凶我或者发脾气，提前打预防针吗？”周匪问。
程罪的桃花眼因为笑弯了起来，消失多年的灵动有那么一刹那好像回来了。
“如果是呢？”
周匪说：“程罪，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四年前，你砍过我脑袋的事？”
“……好了，挂了。”
“等等。”
程罪等着他说。
男人沉默了好久：“亲我一下。”
“？”程罪声音都有点僵：“你是不是刀口感染引起了发热？”
对面硬着头皮说出那句话的周匪，此时此刻真的特别想掐死她！
“程罪，你对情调这种东西天生过敏是不是？！”
这一嗓子，把程罪耳朵震的都有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