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美丽的女士
二楼的空屋子，许思一待就是一天。
屋里放了几个试衣模特，身上是新做出的衣服。
两套改良款的中式旗袍。
一件是黑色绸缎的面料，从裙摆处绣一支细长荷花延伸到腰侧，暗红色的几尾金鱼零落在荷花下，走起路来裙摆微动，绸缎的面料在光线下有不同的光泽，优雅又贵气。
另一件是蓝灰色面料，银线和黑线交织勾出纹样，盘扣上是珍珠，精致优雅。
门被敲响，是姚荟进来了。
许思在整理盘扣上的珍珠没听见。
“思思，先吃点东西。”
许思回头看一眼，“马上。”
她手指灵活地缝了几针，然后收针、打结，处理好线头。
把针线放回盒里，“妈，你看这两套怎么样？”
姚荟说，“你先把银耳汤喝了，我瞅瞅。”
她凑近仔细看了两套旗袍，很中肯说：“料子好，样式美，就是说不上来跟我平时穿的 哪里不同。”
许思喝了银耳汤，上前告诉她：“蓝灰色做旗袍不多，容易显得老气，但那是因为搭配了深色的花纹，换做银线的刺绣就像点缀的珍珠宝石，反而很优雅。”
许思说：“中西方审美还是有不同的，我们讲究韵味，她们喜好精致华丽浪漫，不过这套黑色就不会了，它有韵味但是风格十分突出，很能抓住眼球。”
“这倒是……你一说我就看出味道来了，”姚荟穿了那么多旗袍，颇有心得，又因为跳舞要穿各种各样的演出服，接受程度也很高。
“好看，你别说，还越看越好看。”
许思笑道：“好看就成，还有你看这.”
许思把领子翻出给她看，“这里有茉莉和蝴蝶刺绣，就当做我们的商标。”
“商标？”
“就是牌子啦，跟舞蹈团一个意思。”
姚荟讲：“好听的，我喜欢，改天我问问桂芳怎么生的你，脑袋里都是好主意。”
许思抿唇笑，姚荟拉她去沙发坐。
“不过谁让你弄一整天的，累不累？”
许思摇头，“维斯先生那我让他做了礼裙和西装，另外我还让阿妈她们做了几套其他的，所以我不是很忙。”
姚荟说：“你晓得伐，昨天那个沈韵之还跑到这里来了，你睡午觉我把她打发走了。”
许思眼神微动，“她来做什么？”
“怪我当年不让闫峥和她出国……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我要能使唤得动闫峥，天上下红雨咯。”
许思想想也是，闫峥那臭脾气，谁讲都不好使。
“也不晓得这孩子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出国外头那么多金发碧眼的洋人，她还瞧不上？我都不晓得闫峥好在哪里。”
许思不依，挽住她手说：“我咋觉得闫峥最好了。”
有担当有责任感，还长得帅身材好，咳咳……哪里都很给力。
反正她是吃得很好。
“那也是因为你好，”姚荟说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你，他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全是我的功劳，妈妈也有份，你很开明。”
婆媳俩凑一起就是商业互吹，姚荟心里美滋滋的。
“等咱家小小囡出生，家里更热闹。”
“奶奶，奶奶，小婶婶……嘿哟，”说热闹就来热闹，小苗苗气喘吁吁跑上二楼。
在花园里玩了半天，脑门上都是汗，一双葡萄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奶奶，苗苗也喝银耳汤。”
“喝，我们苗苗也喝，过来盛。”
姚荟给她盛一小碗，苗苗自己乖乖捧着喝，走到许思面前，看着她肚子叹气，“诶，小妹妹喝不到甜甜的。”
许思好笑：“等她出生就能喝了，到时候咱们苗苗能帮小婶婶照顾她吗？”
苗苗挺起小胸膛，奶声奶气说，“当然啦。”
“哟，厉害的不得了咯，”姚荟把她揽进怀里，家里有孩子显得她都年轻许多。
三人其乐融融。
不一会儿，楼下闫峥和陈书记回来了。
“思思。”
男人回来就找媳妇。
苗苗跑到门外喊，“思思在这里呢~~”
姚荟说：“得，小丫头都会笑话闫峥了。”
男人几步上了楼梯，拎起苗苗拍了下屁股，“思思是我叫的，你凑什么热闹。”
苗苗‘咯咯咯’笑，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怕闫峥了。
他走进屋，姚荟很识趣说：“我把银耳汤端下去了，小苗，跟奶奶再喝一碗去。”
苗苗溜下地跟着姚荟走了。
许思靠沙发喝着碗里的，杏眼好整以暇看着自家男人。
闫峥靠近，俯身，就想去亲她。
被许思的银耳汤挡了回去，“给你喝~”
闫峥接过来一口喝完了，碗放到茶几上，“喝完了。”
意思是可以亲了。
许思说：“沈韵之去找你啦？”
“嗯，”闫峥坦然道。
“找你说什么？”
闫峥讲：“没听太懂，说她为了气我要出国，我不留她还去入伍。”
闫峥眉头皱起来，话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无语，“讲我入伍是为了气她。”
许思：“……”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男人说：“忘了。”
他忙得陀螺转，好不容易回家了媳妇还问这问那，那嘴巴红润润的。
好亲。
闫峥压低身子吻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把人吻得气喘吁吁。
许思喘着气瞪他，被男人拉了起来。
“不能一整天待在屋里，下楼走走。”
两人走下楼梯，姚荟正好出来手里还端着银耳汤，“闫峥喝一碗伐？蛮甜的。”
男人眉梢染着愉悦，“喝过了，是蛮甜，你这给陈叔喝。”
旁的许思拧了他一下。
他面不改色一点都不痛。
……
一连几天，彭姗姗都没去蝶梦。
许向阳上完补习班出来，遇上了张小玲。
张小玲热情打招呼：“许二哥，你们休息了？”
许向阳走到走廊下，应一声，“你们也练好了？”
“是呢，休息二十分钟，”瞧他难得聊天，张小玲几个都围上去，“讲道理还是教书轻松，练舞累死我了，早知道我就读书去！”
江宝珠说：“你是看许二哥取得成绩了才觉得轻松，人家做题看到书堆起来都比你人高！”
“啧，你说我矮呢，别以为我没听出来~”
几个姑娘打打闹闹，习以为常。
许向阳往教室里看看，“上周六你们演出我也看了，还有不少外商吧。”
张小玲眼睛瞪大，“嘿，你怎么会去看我们演出，自己买票的？难不成是~~跟那位任老师去看的！！”
许向阳嗯一声。
张小玲像是挖到宝了，“许二哥，你俩真处对象了？那任老师看起来好斯文呢，和你也般配的。”
许向阳原本是想问点别的，结果没问出口还被八卦了，他认真了神色，“我们在接触阶段，不能这样说。”
总归对女方名声不好。
张小玲点点头，“晓得啦，我们就自个儿关起门来问一下嘛，不会乱讲的。”
“嗯，”许向阳没说啥，站起身走了。
“呃，聊得好好的许二哥咋走了?"；
江宝珠眼睛眯起来，“怎么觉得许二哥刚想问别的。”
“他能问啥呀，不就是闲聊嘛~”
几个小姑娘想不出来，说几句又讲别的去了。
……
七月的天。
炎热的太阳炙烤着地面。
许向阳从蝶梦离开，骑车到家已经是一身汗，路上买了半个西瓜。
回来切四块，钟姨、小木、自己各一块，留一块在桌上盖个碗等徐桂芳回来吃。
小木吃的满脸都是西瓜汁，“二哥，真甜！！”
许向阳不晓得在想什么，没响，闷头把西瓜吃了。
“我去睡觉，晚饭不用叫我。”
说着，走上楼去。
小妹嫁去闫家了，阿妈住到三楼小阁楼，她原本二楼小屋子给小木睡。
许向阳一个人一屋，倒是宽敞许多。
他躺着看会儿天花板，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来，墙角有蛐蛐乱叫。
听到他妈回来了，在楼下和小木讲话，没一会儿上来敲门，“向阳，咋不吃饭了？今朝钟姨做的饭哩。”
许向阳没响。
徐桂芳以为他睡着没再叫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弄堂里静了下去。
许向阳仍是没睡着，衬衣已经被他丢在旁边只穿件白背心，拿起旁边蒲扇扇扇风，一点凉不下去。
他摸黑下了楼，去后院冲几瓢凉水。
才觉得闷在胸口的烦躁散了些。
墙角的猫三步跳下墙，围着他转了两圈又跑了。
许向阳重新躺回床上，手在枕头底下摸摸，摸到一支冰凉的什么。
握着睡了过去。
……
展销会前，许思去了蝶梦。
“大家起来我看看，身高165以上的姑娘，还有178以上的男舞者出来一下。”
蝶梦有了名声，规模渐大，男舞者也从原来的四个增加到了十二个。
她一说，就出来了七个，都是大高个，因为跳舞身材比例极其完美，要肌肉有肌肉，要线条有线条。
165的姑娘就多了，足足二十多个，许思自己也是165。
她想想说，“太多了，168以下的退回去~”
张小玲唉声叹气，“许思姐，我刚好168啊！！”
“我说以下的，”许思瞪她眼，耳朵不认真听、
张小玲又笑嘻嘻站回来，旁的江宝珠笑话她，“呀，小玲原来你才168，还说跟我一样高。”
“你你你，你170稀罕呀！”
“就稀罕~”
两人拌拌嘴，许思懒得理她们。
这会儿女舞者有十六个，男的七个。
许思讲，“是这样，大家晓得华新要参加展销会，我做的衣服需要几个模特展示，要八个女生，六个男生，愿意参加的登记一下。”
“馍特？！那是啥啊？”
江宝珠讲，“我晓得啊，是模特，就是穿着衣服上台展示的，你们晓得不，去年京城已经有一支模特队了，可时髦了，还上了报纸。”
张小玲喊：“哇，那我参加了也能上报纸了？我去我去。”
“我也去啊，上报纸我爸妈能从年头吹到年尾巴去。”
大家叽叽喳喳吵得耳朵疼。
许思说：“静一下，上报纸、上电视都有可能，但当模特不是只有好处，你在台上展示衣服，穿得花枝招展，还要做一些不常见的造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有的人不喜欢便会指指点点，四面八方涌来的留言和非议不可避免。”
这次展销会上请来的就是京城那支模特队，展示各家的衣服。
大家也可用自己的人展示。
许思觉得蝶梦的姑娘们一点不差，因为跳舞气质姿态都很好，让她们去展示衣服也能见见市面。
“所以要考虑清楚，不在意负面评价再参加。”
许思说得清白，大家也听懂了。
有比较内向的小姑娘，或者家里观念稍保守的几个团员不好意思地退回了队伍里。
许思鼓励得看着她们，“很好，不参加没有任何损失，你们懂得保护自己是非常好的事。”
几人脸上又挂起笑。
剩下的团员，刚好八个女生，六个男生。
许思登记了名字，第二天就让晓曼几人把衣服鞋子送来，给几人紧急训练了走台步。
好些姑娘第一次穿高跟小皮鞋，站起来就歪歪扭扭。
“许，许思姐，我咋跟踩高跷似的，脚都不敢动了。”张小玲说着。
许思说：“千万要小心，扶着把杆走，不要把脚扭了就得不偿失了。”
她们还要跳舞，可不能受伤。
衣服不是完全合身的，许思给她们一个个调整，维斯先生也来了，负责给男士调整西装。
他夸赞说：“思，你让我改的这个领子真的非常好，没原本西装的正式，还有这些美丽的姑娘，简直是完美。”
许思好笑。
张小玲问：“许思姐，这外国人夸我们呢？”
自打维斯发现许思听得懂英文，他和许思说话就放弃了蹩脚的中文。
许思好笑说：“夸你们呢，美丽的女士。”
张小玲洋洋得意，“这外国佬蛮有眼光，你也帮我夸夸他俊俏的男士。”
许思忍笑。
维斯摊摊手，重新用回蹩脚的普通话，“我听得懂，这位小姐。”
“啊……”好在张小玲脸皮厚，红了一会儿又忘到脑后。
整个下午，许思总算给她们把衣服改合身。
整理完江宝珠的裙摆，她腰酸得厉害。
江宝珠忙扶她起来，“许思姐你赶紧歇歇，别累着了。”
许思点头，看她们身上的衣服极有成就感。
她揉揉腰，教她们学走路。
好在都是练舞的，平衡感非常好，几个来回已经有模有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