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准备埋掉的废弃物，小厮并不在意。
看杜暖暖竟然还对自己微笑，一时面红耳赤。
“杜姑娘要是喜欢，就都送你好了。”
“哦，我要不了这么多，选一点就行。”
杜暖暖笑嘻嘻从撮箕里选了十多根成色比较好的鹅毛，迈步继续往厨房里走去。
膳房里，好几个大厨正在准备膳食，看到她进来，都在友好地打招呼。
“杜姑娘好。”
“你们好，可以把这个蒸笼借我吗？”
杜暖暖给一群人打了招呼，就指着火上正在冒热气的蒸笼问大厨。
这蒸笼原本是准备蒸点心的，不过后来点心又被取消了，现在正打算端下来。
既然不用，大厨也做个顺水人情。
“可以借你，不过杜姑娘想吃什么告诉我们一声就是，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她可是女孩子，既然是女孩子，万万没有下厨房的道理。
“谢谢，但我不是想煮东西吃。”
她扬了扬手中的鹅毛，“我是想蒸这个。”
做羽毛笔，必然要先脱脂，再放在沙子中加热，然后冷却……
等杜暖暖做好羽毛笔再次回到书房时，已经半个时辰过去。
慕容溟看着她手中细细小小的羽毛，一时不知她到底要做啥。
杜暖暖望着眼前的墨条，一时陷入沉思。
她没磨过墨，不知该如何处理。
慕容溟觑她一眼，拿起砚台加入水，慢条斯理开始研磨。
杜暖暖“……”
果然是好男人，还很有眼色。
要是以后嫁他……不不不，杜暖暖，你色迷心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杜暖暖强行切断脑袋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看他磨好墨，急忙将羽毛放在里面去蘸。
第一个字在她手下完成。
慕容溟瞥一眼，缺胳膊少腿，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但丑，还偷工减料。
不过这羽毛做的笔，倒让他兴趣盎然。
“你这笔倒是很有创意。”
“是吧，写字小还不占地方。”
杜暖暖得意一笑，拿几只递过去。
“就知道王爷会好奇，这些送你，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做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她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大方赠送，倒让人刮目相看。
慕容溟毛笔字写得很是漂亮又大气，龙飞凤舞，如今用羽毛笔写，发现整个字迹更加飘逸，而且写起来速度快不说，确实如她所说不占地方。
以前只能写一个字的地方，现在可以写十多二十个字。
省力又省钱。
他看她眼神，又热烈了几分，隐晦中带着宠溺，只不过当事人并未注意。
她一边问一边做笔记，不知不觉写了好几页，直到外面有人敲门。
“王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你看是不是现在进食？”
杜暖暖放下笔，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几声，惹得慕容溟多看她几眼。
一时面红耳赤，扯了扯嘴角，张口说瞎话，“那啥，中午忘记吃饭了。”
其实哪里是忘记，主要是觉得没挣到钱，舍不得花销。
慕容溟并未拆穿她的谎言，只不过心中突然觉得五味杂陈。
什么样的人家，竟然会让小姑娘节俭到这种地步。
现在女孩子珍贵，就算她家里没钱，按理官府也会出面照管才对，没理由把她逼迫如此。
但她家庭底细又迟迟查不到，这让他丝毫不敢放松。
不知她真是意外闯入，还是因为隐藏太深。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如果是后者……
慕容溟捏紧手中象牙筷子，嘴角绷紧。
半晌还是回复，“以后饿了就让膳房给你做吃的，别委屈自己。”
“好，我会的。”
杜暖暖大快朵颐，心里琢磨着以后赚了钱首先就给慕容溟买个礼物。
这王爷，人真是太好了。
吃完饭，又继续去学习，嗯，主要是杜暖暖问，慕容溟教，而她则是用拼音备注简体字，看得慕容溟神色又凝重几分。
他也发现了，她笔下的文字根本不是缺胳膊短腿，而可能是某个国家的文字就是这样。
杜暖暖一个字一个字看得认真，直到见到一句话，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再看几眼，还是如此，她觉得是不是自己理解错误。
只见上面写着，“女子也，凡及笄者不婚配，视为违法，由官府指定二夫。凡二十女郎，至少需四夫方可，否，触犯律法，由官府统一配对……”
她觉得不可思议，颤抖着手指指着书上几列字，示意他看。
“王爷王爷，这，这是真的吗？”
慕容溟淡淡一瞥，“这是大衍国现行国法，其他国家亦如此。”
“那，我，我……”
杜暖暖满眼惊恐，指着自己，结结巴巴，脑袋一片空白，后面的话断片。
她现在二十二，一个丈夫没有不说，连男票都没有，这是不是就属于严重违反大衍国律法？
按照法律规定，自己会被拉去任由官府给强行配对十个八个。
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哭丧着一张脸，哪怕一向倔强，这一刻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她招谁惹谁了，不结婚还犯法？
难怪街上都看不到女人，搞了半天女人都快成国宝大熊猫了，稀少得只能在家陪老公，能有时间上街溜达吗。
没有，完全没有。
在杜暖暖看来，这简直就是牢笼，将女人彻底束缚在家中。
她不要，打死不要。
如果每日只能呆在床上，那还不如回到曾经那个世界去。
虽然没车没房，存款只有两万，但好歹有工作，自己租了房，最，最重要的是，她不需要被逼迫结婚。
就算要成亲，也定是要和喜欢的人，万万没有胡乱配对的道理。
她不服，但不敢反驳，只低下脑袋默默流眼泪。
慕容溟看她肩膀一抽一抽，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女人不愿意，那男人又何尝愿意，可是，法律就是如此。
为了人类继续衍存，不得不如此。
她们的国家，大概是不需要这样的吧，不然她反应也不会这般激烈。
他伸出手，想安慰安慰她，可是举到半路又放下，最后将手缩回锦袖中，慢慢捏成拳头。
抿了抿嘴唇，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在无人之地吩咐暗卫：“她应该不是周围已知国家子民，你们往其他不知晓的地方寻找。”
所有知晓的国家字体他都见过，唯有她的字体，他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