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眠的猫又多了好几只。
除了身为扛把子的狸花猫张小猫,又来了一只橘猫,两只三花猫。
都是被拾掇过的,不过目前还没争取到代表着编制的猫牌。
大概还要经过一定的训练和考核,才能正式加入吧。
凌越遇到过张海盐蹲在角落给四只猫论资排辈,非常苦恼的样子。
张千军在旁边倚靠着景观石,指尖捻着一朵花低头垂眸发呆。
察觉到凌越过来,他依旧是拘谨地站直了身体,红了耳朵。
凌越怀疑他有替别人尴尬的毛病。
而他的搭档张海盐又恰好是那种从来不在意时间地点人物场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
也是挺为难这位野生道爷的。
不过看张海盐每天帮无邪盖房子,还有闲功夫来操心猫猫小队的事。
凌越觉得张海棋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惜张麒麟表示催婚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凌越问他,他的职责具体是什么。
张麒麟想了想,说:“送葬。”
单看历代族长的名字就知道了。
屋顶制作耗时半个月,两个藻井也拼接完成,一个用在院子里搭的小亭子里,一个用在了客厅。
算是整个木制宅邸里最考究的东西了,站在下面抬头往上看,很有压迫感。
凌越对此倒没太大感触,贤王作为整个曜朝皇帝之下第一人,王府自然是超规格的。
住惯了王府,再看这样的小房子,凌越感受到的更多的是类似小孩子玩过家家时搭建秘密基地的松弛感。
做完了房顶,其实剩下的就很快了。
一边做屋子里的各种软硬装修,一边收拾庭院。
先用竹子编制了篱笆代替院墙,把庭院圈了起来。
然后在墙脚种了爬山虎,到了明年秋天,大概就能构造出幽静小居的感觉。
胖子坚持认为应该种葡萄,搭个葡萄架子,回头再在菜地里种几畦西瓜,葡萄架下乘凉吃西瓜,最是安逸。
无邪很大度地表示可以把喜来眠隔壁的那块水田转租给他,让胖子去那儿实现自己的“安逸菜农”生活。
铺路,整顿院子,移植大树。
无邪又请了园林系的同学过来帮忙,虽然有些费劲,好歹一切顺利。
两棵树高大繁茂,移进来后立刻让整个宅邸都隐藏了起来,只隐约朦胧地露出些许建筑。
层次感拉出来,便又多了半遮半掩的隐居之感。
宅邸的庭院没有做专门的围墙隔断,直接和喜来眠的庭院连接到了一起。
种植了各种植物,小石雕,穿过竹林,就能看到大树,大树后就是宅邸。
不过有那片竹林作为天然屏障,除了少数迷路的游客,很少会有人穿过竹林进入到宅邸的庭院范围内。
无邪本来是要再种些花的,不过凌越觉得不如让野花自由生长。
她还是更喜欢自由绽放的野花——该腐烂的就让它腐烂成泥,该长成的就让它享受自由的风。
屋顶落成的时候,张海盐和张千军就连夜跑了。
不知道是单纯去流浪,还是有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做。
闷热潮湿的天气终于在一页页翻过去的日历中逐渐降温,有落叶从树冠上跌跌撞撞飘落下来。
凌越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桠上,脸上盖着书,凭着耳力抬手,捻住了落叶的叶梗,猜测它掉落的缘由。
不知道它是感受到秋天的到来,自然而然地从枝头掉落。
还是移植的时候伤了根脉,营养供应不上,被它所在的枝桠舍弃了。
有人从屋檐下翻上了屋顶,又从屋顶跳到了大树上。
然后在她旁边的树桠上坐下。
不出所料,没过几分钟,树下传来无邪的喊声:“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欺负人啊!小哥!让你上去喊凌越回家,你上去了就自己也不下来了!”
一边的胖子在喊:“妹子,小哥,赶紧下来回家了!”
脸上的书被拿开,凌越一时犯懒,不想自己下去,就躺着看了张麒麟一眼。
张麒麟把书塞回她手里。
然后抱起凌越,带着凌越从树上跳到了屋檐上。
像只身手矫健的大猫,几次跳跃后,就带着凌越下到了地面。
无邪不无羡慕地看了看张麒麟,然后上前拉凌越的手。
胖子见怪不怪,只是一味地看屋顶:“你们说咱们屋顶是不是要再搞一搞加固?就小哥这跑法,会不会把屋脊踩烂?”
张麒麟看了他一眼。
无邪说:“修的时候我就特意加固过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在屋顶上坐着看星星。”
想到什么,他回头看凌越,“可惜福建没有雪。”
他还记着那年他和凌越在墨脱喇嘛庙屋顶上看的那场雪。
尽管已经不止一次地将那晚描绘到画纸上,可对于珍贵的记忆,人总是会惶恐于有朝一日自己会淡忘。
无邪想再去看一次那样的雪,这次要拍下来。
说起看雪,话题自然而然就转移到了他们终于快要成行的家庭旅行上。
胖子对这件事很积极,自驾游的全程路线以及停靠安排都由他全权负责。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张家人准备过来跟他们的族长一起过中秋节。
今年的中秋节在十月,和十一长假重合了。
原本无邪和胖子是想着过完十一就出发,一边照顾了喜来眠的生意高峰期,一边也避开了节假日出游的堵车状况。
然而张海愘来了。
说今年的中秋节,怎么都要办一场家宴。
不回东北老宅,那就来族长和…都在的雨村吧。
其实去年的中秋节,作为张麒麟从青铜门里出来的第一个代表全家团聚的传统节日,张海愘就有了办家宴这个想法。
不过那时候无邪的情绪不是多美好,那种情绪下的无邪,张海愘也是有点儿不想招惹的。
来之前张海愘进行了多方面的探查,确定现在雨村的几位心情都属于平静祥和的状态。
这才过来提了这件事。
当然,在无邪面前,张海愘肯定不能表现出这些,要不然搞得好像他怕无邪似的。
无邪当然不愿意,就和张海愘扯皮。
最后扯出来的结果是家宴可以办,但不许在雨村办。
在某些时候,无邪其实是有点精神洁癖的。
就像他想自己动手修个属于他们的宅邸,那就真的会累到吐血都坚持自己搞。
要说没钱吗?不至于。
他享受的就是那个过程,以及建成以后他们一起住进去时,那种一草一木都是带着独有的回忆的感觉。
雨村是他选定的他们一起远离过往那些麻烦的隐居之所,能接受偶尔有几个不带目的,与世无争的张家人来。
但绝对不能接受张海愘这种一心一意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张家人,大搞宗族制度复辟的家伙把事情搞到这里来。
正好无邪自己要回杭州陪家里人过节,张家的中秋家宴就定在了杭州。
凌越和胖子在无三居,和王萌一起吃火锅。
王萌看起来很开心,全程都在说话,没话题也能废话一大堆。
无邪和张麒麟都各自去吃自己家里的团圆饭了。
不过无三居的一顿火锅还没吃完,他们就都回来了。
问过无邪,得知晚上他们都要在无三居看月亮吃月饼,王萌高兴得眼眶都红了。
凌越只是平淡地看着他吃过饭就开始为晚饭以及晚上的赏月做准备,心里再度浮起的烦躁又一次缓缓压了下去。
漫长的等待,让时间化作了牢笼。
她开始怀疑那股玄妙得不可捉摸的感应的真实性。
当内心开始怀疑时,感应就越发飘渺,不可捉摸。
直到晚上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时,凌越接到了一通持续了34秒,却始终没有人出声的电话。
消失得好似从未存在过的感应再次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