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夸张地捂住嘴，被涂成鲜红色的指甲，覆在唇上却更像一张可怕的血盆大口。
“哦，亲爱的，你不用害羞——这个年纪希望拥有名利，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愿望。”
“但我没有。”哈利语气加重，“我没有主动报名参赛，即使我还是会全力以赴参加——但即使再问一万遍，我也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情。”
丽塔僵住一瞬，好似采访节奏被打断，不怀好意的嘴角拉平了些。
她露出一种，“真是个有趣的孩子”的表情，尝试换了个话题：“那让我们先谈谈其他的——你那位迷人的.....朋友，斯卡曼德小姐......”
她看上去记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扭曲：“你们一起夺得了决斗大赛的冠军——”
“就没有擦出些什么火花吗？”
“噢，让我猜猜......会不会是为了获得那位小姐的关注，所以才——”
哈利脸色忽然变了。
他觉得即使这个讨人厌的、鬼打墙一样的记者，要跟自己在“到底有没有报名”的问题上，周旋一个晚上。
倒是也无所谓。
但此时用这种不怀好意的语气提起莉丝。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眼前忽地浮现出一双满溢温润笑意的，干净清亮的眸子。
又恍惚间，像是捕捉到了前几夜看到过的半透明月色。
怒火蹭蹭上涨。
一时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脸红。
但哈利只觉得，连有人问出这种不礼貌的问题，都是一种对莉丝的冒犯。
即使当事人根本一无所知。
还在傻乐着看着账本数钱呢！
哈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猛然站起身就要大呼“闭嘴”。
可倒霉小子刚站起来就被按了下去。
格林德沃手上用力，心里嘀咕着：呆瓜小子——反应这么大，是生怕这个臭甲虫看不出端倪吗？
忽然又觉得心底冒起些隐秘的快乐。
——小家伙果然对他忠诚。
连这个臭小子都不知道这些事呢。
于是脸上的神色放得更温柔了些。
“我相信斯基特小姐的业务能力，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优秀。”
“当然！”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将在场两人吓了个倒仰，“我们的采访一定会实事求是——关注勇士本身的，是不是？”
格林德沃语速不快，平稳而悦耳，却没有留任何一丝缝隙，让丽塔得以接上话。
“我们总不能顾此薄彼。”
“外面还有三位同样优秀的勇士在翘首以待。”
“波特先生是一名诚实、勇敢的年轻勇士这个事实——我们应该不需要再重复讨论了，是不是？”
他指尖微动。
那支早就在格林德沃开口时，停止了跳动的速写笔。
以一种扭曲的模样弯成了“U”形。
“叭唧”倒在了悬空的羊皮纸上——把那张脆弱的羊皮纸，一下砸得摇摇欲坠。
丽塔的脸僵得像是一张老旧的墙皮，正要簌簌往下掉屑屑。
眼底是隐约的惊惧。
她只敢斜着眼，眼球微微发颤地去看那支同样发着抖的笔。
竟然觉得眼前这位新晋国际合作司司长这个举动，说不定已经算得上真的温柔了。
起码没把笔杆完全折断，不是吗？
哈利眼底一点点积聚起震惊——然后是崇拜。
这位先生竟然轻易做到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连魔杖都没掏出过口袋！
少年仰着一张干净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格林德沃看。
“？”
格林德沃一整片还没摘下来的假笑，还挂在那里。
嘎吱嘎吱地扭过了头，那张傻兮兮的笑脸就变成了一个放大版的。
这是什么表情？
这倒霉小子——
可是这样清澈的、热烈的神情......
他好像很多年没见到过了。
除了那个闯进高塔，呆得像是少了半道心窍的小家伙。
还有多年前的——
格林德沃咳嗽了两声：“先出去吧。”
算了，既然是小家伙所托。
就多留两分心眼吧。
再多可没有了。
格林德沃像是在说服，又像是在弥补某个时候的自己。
可能经年以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另一个人，能让他浑身已经冷凝的血液再一次流动起来吧。
气氛有些尴尬。
幸好扫帚间的小木门，适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邓布利多！”丽塔的声音洋溢着浓烈的喜悦。
她再也不想和一只笑面虎，外加一个呆头鹅待在一起了。
脸上可怕的笑容真诚了不少，她伸出那双像爪子似的手：“你好吗！邓布利多——”
却感觉有一股令人发寒的视线盯紧了自己。
又稍稍收回了手。
邓布利多笑得和蔼：“希望我没有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没有，自打我写过那篇关于国际巫师联合大会的文章后，就盼着能和你再见一次。”
梅林可证。
丽塔·斯基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在冷嘲热讽。
她是真切地有些感激邓布利多打断了扫帚间里可怕的氛围。
但看起来梅林并不想管这个闲事。
而丽塔对自己的嘴贱也没什么数。
邓布利多笑得更灿烂了：“是的！我尤其喜欢你把我描写成一个僵化的老疯子的那一段。”
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更像针刺了。
“虽然我不想扫兴，但我们此时有一个重要的检测仪式，很需要我们最后一位勇士。”
丽塔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像是刚刚被迫吞下了一整瓶的巴波块茎脓汁。
“当然，当然——波特先生，您刚才的回答已经非常详尽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
这个不可一世的记者，尝试努力维持住最后一点职业微笑。
回答了什么了？
这个呆头鹅学生只会反复重复那句“我没有报名”！
而她的羽毛笔和记录彻底被毁了——
疯子！疯子！
霍格沃茨里面全是疯子！
丽塔·斯基特只想冲面前的几张齐刷刷的笑脸咆哮。
可那支断成“U”形的速写笔仿佛一把匕首，牢牢钉在她的脑海里。
她只能噤若寒蝉。
后续的魔杖检测倒是出奇的顺利。
负责人是一位熟人——奥利凡德先生。
哈利除了短暂地担忧过这位老先生，会不小心把他认为不祥至极的秘密说出来——他的魔杖和伏地魔的魔杖，使用了同一只凤凰的尾羽。
其他时候都乐津津地看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