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看着这一掌的破坏力。
整个人也都惊了。
心道:这可以媲美天人,足有邀月随手一击的威力了吧。
他赶忙活动着这条手臂。
见这条手臂虽因那森冷的寒意而有些僵硬,但并没有多少不适,血液依旧流转顺畅,经脉活络,极其灵活。
苏信松了口气,不用当杨过了。
而且他还发现,只是刚才掌中的真气随着那一掌拍出。
已然耗尽了七七八八。
不过这明玉功,是当年与邀月快乐连接时,由邀月渡过来的。
又在他体内运转了很长时间。
早已生了根,不能像任我行那般将外来的真气完全打出体外。
所以刚才一掌。
虽打出了左臂中九成的明玉功,却还留着最后的根基,正在苏信的手臂中慢慢需要吞噬精气神恢复着。
看其恢复的速度。
怕是得有一天的功夫。
才能完全将那股打出的真气补满。
苏信心中一动:这么说来,如此堪比天人一击,我每天都能用一次喽?
自从与百损道人交手完败后。
苏信就对天人境界有了深深的忌惮。
但此时拥有了对抗天人的能力,虽然只是一招,却也足够让他心头振奋。
心想如今再把赵敏这野丫头放回去。
她若再带着百损道人找来,就算没有洪七公相助,单凭这一掌也足够自保。
甚至能自由来去。
若是偷袭,说不定还能让百损道人猝不及防之下吃个亏,能阴他一手。
不过苏信也只是这么想想。
百损道人上次交手时并未下死手,对他还算过得去,没必要的话,他并不想与之再交手。
压下心头波澜。
苏信对任我行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功夫,只是体内堆积的异种真气实在太多了。”
任我行见识渊博。
虽不太相信这话,但见苏信不愿多说,也知每个人都有秘密,便不再多问。
赵敏松了口气,嗔怪道:“没事就别搞这么大动静,真烦人。”说罢,见还没吃饱,又回去接着吃饭了。
任盈盈和向问天见苏信无事。
也不好继续打扰,便都退了出去。
密室经方才一掌已不成密室,任我行与苏信便换了个房间继续修行。
最难缠霸道的明玉功已解决。
接下来对付北冥神功、五绝神功等真气便容易多了。
转眼间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
阳光刺破黑夜洒下光束时,苏信已彻底解决了体内真气冲突的问题,除了将明玉功封在左手,其他功力都分段藏在周身几处大穴及不常用的经脉中。
没了那钝刀子割肉般的凌迟之痛。
身体恢复正常的苏信只觉得神清气爽。
想要放声长啸。
但这里并非他与邀月曾待过的那处罕无人至的桃源仙境,而是在梅庄之中,怕被人当成傻子,便忍住了这股冲动。
而在苏信恢复正常后。
任我行便感觉到他周身气势又暴涨了一节。若是说刚才的苏信像只猛虎,那现在的他简直是猛虎背后又生出了双翼。
任我行武功高明至此。
竟在苏信面前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不过转瞬之间,他眼神一亮,暗自思忖:东方不败武功太高,凭我一人难以对付;投靠蒙古,又有失汉人气节,而且江湖事终究该由江湖了断,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该让庙堂插手。如今有苏兄弟在,他功力如此之高,为何不请他帮忙?
念及此,快人快语的任我行当即抱拳道:“苏兄弟,我有一事相求,还望苏兄弟答应。”
不等任我行多说。
苏信已然猜到他要说什么,任我行极其高傲自负,能让他开口求助的,除了合力诛杀东方不败、助他重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再无其他。
苏信想都没想便笑道:“任兄莫不是想求我帮你夺回日月神教?”
任我行笑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苏兄弟的眼睛。不知苏兄弟意下如何?”
苏信沉吟片刻道:“任兄助我解决了身上的病症,这份情我记着。不过,苏某有一个条件。”
一听这事有门。
任我行赶忙道:“什么条件?苏兄弟但说就是。”
苏信笑道:“任兄还是别答应那么快,先考虑考虑再说。”
紧接着。
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任兄也知道,我是昆仑派的掌门,所行所为皆代表昆仑派,我们昆仑派虽然名声低微,但也是江湖六大门派之一。”
“若是与你一同杀了东方不败,助你登上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但我这个掌门若是与你联手,在江湖众人看来,不就等于昆仑派与日月神教纠缠不清了吗?”
任我行听了这话,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本以为苏信和他们一样。
是不拘小节的魔教中人。
却没想到对方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日月神教的“嫌弃”,不由得沉着脸道:“苏兄弟莫非是耻于与我等为伍?”
苏信故作哀叹道:“任兄这说的哪里话?江湖里高手浩如烟海,若是我苏某是武林盟主,武功天下无敌,相助任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自然不会退缩。”
“但我现在只是昆仑派的掌门,做事总得为门派考虑。不管我怎么说,贵教在武林同道眼中名声确实不算好,若昆仑派与你走得太近,必会被武当、少林等正道门派视为仇敌。”
他顿了顿,又道:“武当山上的张真人,任兄也知道他的厉害。真到了那一步,纵使任兄武功盖世,怕也会有不少麻烦吧?”
任我行自然知道这话不假。
六十年前张三丰“甲子除魔”之事流传至今。
江湖上但凡跟“魔”字沾边的大小门派。
听到“张三丰”这三个字。
心里都得打颤。
任我行听到这名字,也不由得神色一凛,喃喃道:“我被关进来之前,张真人都八十多了,如今在牢里关了十几年,算起来都快一百多岁了,怎的还没死……”
苏信微笑以对,没接这话。
任我行见状,转而道:“苏兄弟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你的条件呢。铺垫了这么久,且直说吧。”
苏信哈哈大笑道:“那我便直说了。苏某的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就在一个‘变’字。”
任我行面露不解,询问何意。
苏信道:“若是苏某帮任兄围剿东方不败,助你重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还请任兄做到一点,让日月神教一改往日魔头作风,弃暗投明,归入江湖正道。”
让自己的日月神教由魔变正?
听闻这话。
任我行心头当时便火起。
日月神教门下众人,十有八九都是江湖所不容的恶徒,若是由魔变正,毁掉的可是日月神教的根基。
到时候教众四散。
自己就算当上教主,一个光杆司令,又有何意义?这要求在他看来实在无礼,他怎能答应?
正要一口回绝。
却听苏信笑眯眯地道:“只要任兄答应这要求,待我帮任兄登上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后,便保证与任兄及日月神教缔结同盟,到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到“缔结同盟”这几个字后。
任我行迟疑了。
先前与苏信交过手,后来又看到他刚才推出一掌的威力,在任我行眼里,如此年轻的苏信已经如金光灿灿的宝石一般耀眼。
任我行心道。
以他这般年龄就有如此武艺,日后在江湖上必定大有成就,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张真人,威震天下一百年。
与他相比。
日月神教那些底层的恶教众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能得到他的相助。
与他交好。
和他缔结盟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日月神教从此之后便有了一座天大的靠山,一座只要不出意外,六十年内都不会倒塌的靠山。
由魔变正。
日月神教虽然此时会损失一些教众。
但六十年后,靠着这座靠山,靠着与苏信的盟友关系,又不知能招揽多少教众出来?
任我行呼吸有些粗重。
但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些都只是他的设想,一切还未可知。
可若是答应苏信的要求。
由魔转正,日月神教当下就要失去的弟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边是前景远大的未来。
一边是眼前的得失,任我行一时间难以抉择。
苏信看出了他的为难。
笑道:“任兄不必着急,做出决定,正好我进来还有别的事,就算此时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也无法立刻与你去黑木崖杀东方不败。”
他顿了顿,又道:“任兄请慢慢想,等想明白了、做好决定,只需写一纸书信寄往昆仑,便可告知我。”
任我行道:“也只能如此了。”
解决了真气冲突的问题,如今又过了一天。
陆展元与何沅君的大婚就在明日早上。
从这里赶到陆家庄需要一天时间。
苏信必须在大婚之日赶到那里,找到一灯大师救治玉娘子,时间已极为紧迫,没多余功夫在梅庄多待了,便准备离去。
苏信本想直接离开。
但想着把赵敏一个人留在这儿不妥。
于是找到赵敏的房间。此时太阳刚升起,这野丫头还在熟睡,他当即用带着寒气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后脑。
赵敏像炸了毛的猫,“呀”的一声,裹着被子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满眼杀气地回头喝问:“是谁那么大胆子?”
一看见是苏信在捉弄自己。
脸上的杀气瞬间被羞愤取代,
赵敏伸出爪子要抓苏信的脸,却被他一只手制住。
苏信拎着她的衣领。
像拎猫一样把她提起来,问道:“我接下来要去陆家庄,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要回家?若是回家我现在就送你去最近的蒙古军营。”
此时苏信已能动用真气。
又有明玉掌作为底牌,已不那么惧怕赵敏身边的高手团了。
赵敏抱臂道:“你有这么好心?要送我回家?”
苏信道:“你若不乐意,咱们现在就此别过,你自己从这里回家也行。”说着,便把她扔回床榻,转身就走。
“哎哎哎!”
赵敏连鞋袜都没穿,光着白嫩的脚丫从床上跳下来,抓着苏信的衣角道:“你急什么?本郡主说要走了吗?”
“所以郡主娘娘是准备如何选?”
苏信道:“是让我现在送你去最近的蒙古兵营,还是跟我去趟江南?等我办完江南的事,直接送你回汝阳王府?”
身为蒙古郡主。
赵敏全无汉家女子的娇柔作态,反倒有些像目空一切的邀月。
她搬过一把椅子坐在苏信面前。
丝毫不避讳的在他眼前。
扬着白嫩嫩的脚丫穿着鞋袜,口中说道:“本郡主都被你掳走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两天。听说陆家庄陆展元大婚,宴请了整个江南的江湖客,这么热闹的事,我自然要去看看。”
苏信见她穿好鞋袜。
便移开目光,道:“既然如此,等陆家庄的事了结,我就送郡主回汝阳王府。”
敏察觉到苏信方才在看什么。
赵敏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起身道:“不然呢?你还想把本郡主留在身边多久?没脸没皮的蛮子!”
苏信:……
相处了这两天。
苏信也算习惯了赵敏的胡搅蛮缠,没接她的话,只道:“那咱们就走吧。”
两人说着,走到院外。
任我行在地牢里被关了十多年,打心底里厌恶这梅庄,听苏信要走,他也不愿多待。
带着任盈盈、向问天。
已牵好了马匹,正等着与苏信一同离开。
任我行扔过来马缰。
苏信下意识用左手去接,接时没控制住左臂的明玉功真气,泄露的真气顺着马缰瞬间将整匹马冻成了冰雕,随即“咔嚓”一声碎裂在地。
一旁还没睡醒,正打哈欠的赵敏看到这一幕,硬生生把哈欠憋了回去。
气冲冲地瞪着苏信:“你刚才是不是想趁我睡觉时杀了我?”
苏信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真想杀你,你早死无数回了。”
他也觉得现在左臂有些麻烦。
若是不实时控制,泄露的真气顷刻间就能杀死触及到的活物。
向问天见状,开口道:“苏兄弟,要不试着拿布裹住左臂?”
苏信抬起左臂。
指了指上面的袖子:“袖子都没法阻止寒气渗出,拿布估计也没用。”
这会,躲在门里的黄钟公忽然跑了出来。因任我行说过不准他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此时用黑布包裹住全身,连整张脸都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两只老眼露在外面。
跟任我行苏信行礼后。
他与苏信道:“苏大侠,我们梅庄藏有一卷天蚕布,水火不侵,还能隔绝真气,您要不要试试?”
苏信闻言大喜:“多谢黄先生!还请拿来让我看看。”
很快黄钟公取来了天蚕布。
那布通体雪白,比一般蚕丝还要洁白。
苏信从中扯下一截缠在手掌上,果然,手掌上的森冷寒气顿时被白布压制住了。
确认天蚕布有用。
苏信谢过黄钟公,将自己左袖整个撕下,随后把天蚕布撕成绷带状。
一圈圈缠绕在整条左臂上。
远远看去,倒像古埃及的木乃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