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紧紧地攥起了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突。
他看着宋宣，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打出亲情牌，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宋父咬着牙关，伸手接过宋宣递过来的那份协议。
当他看清协议上面所写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只见协议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从今往后，他将彻底放弃让宋宣给自己养老送终的权利，而他晚年所有的生活照料以及看病支出等责任，全部转由宋羽一人承担。
“宋宣，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这一切了？”
宋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声质问起来。
宋宣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没有啊，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你们能够按照之前的约定按时还钱给我，那您的生老病死，我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但要是你们一直拖着欠款不还，那我还要负责您的养老问题，这对我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宋宣留意到宋父手中的协议，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扭曲变形。
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提醒道：“爸，您轻点拿，别把这份协议给撕坏了。”
“虽然撕坏了我还可以重新再写一份，但那样我会非常不高兴。一旦我心情不好，恐怕就得找您要点钱来抚慰一下我这颗受伤的心了。”
听到大儿子这话，宋父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差点没昏厥过去。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宋父盯着他说道：“欠债是一回事，养老又是另一回事。这两者岂能混为一谈，你作为我的儿子，难道一点孝道都不讲了吗？”
宋宣信口胡诌道：“在我的眼中，这就是一码事！”
“如果我手里头有钱，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你最顶级的养老待遇。可是现实情况呢？我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积蓄！我一直都是赚多少就花多少，没有任何存款。”
“如果你们不肯赔偿我的损失，那我哪里还有钱来给您提供良好的养老条件呢？我自己那点工资自己都不够花。”
宋父脸色漆黑，“那你省着点花不行吗？”
“不行，我妈托梦让我对自己好点，不能亏待了自己。”
宋宣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协议，提高音量继续说道：“再说了，这份协议对于你们来说已经相当公平啦！”
“实际上，吃亏更多的人是我才对！您想想看，我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爸，关于这点您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然而那些东西如今却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还是在您保管期间弄丢的。当初明明是您执意要帮我把它们收起来保存，我向您索要时你怎么都不愿意还给我。”
“结果我对您的信任换来了什么？连实物长啥样我都不知道，东西丢了，这个责任不该由您来承担吗？”
“……”宋宣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宋父心中一阵憋屈，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驳。
赵翠兰跑到赵琪娘家去找寻丢失的金条一无所获，两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急剧恶化，现在几乎已经撕破了脸皮。
不仅如此，就连小儿子和儿媳所住的房间，宋父也曾趁着家中无人时，悄悄潜入搜查过一番，但同样也是毫无所获。
那些金条、首饰，仿佛就这样平白无故地从人间蒸发掉了一样。
他们一家人常常会因为这些失踪的金条而发生激烈争吵，整个家庭氛围变得愈发紧张压抑起来。
最近家里日子难过，大家都在逼对方拿出偷藏的金条，可是谁也没有拿出来。
家里每天都是吵吵吵，烦心事太多生活压力大，宋父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
他仔细算了一笔账，他们给出去的赔偿比养老费要多很多。
因为要赔偿宋宣那些金条的钱，他的工资缩水了一半，宋羽那点工资钱也做不了什么事。
他们现在每天勉强能够饱腹，几个月才能吃一次肉。
宋父自从进城后，就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再这样下去债没有还完，他人已经没了。
金条还在家里，就是不知道在谁的手中。
宋父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这个交换条件，疲惫地说道：“我签字，你欠条带来了吗？”
“放心吧，我一直放在身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我怕丢！”
宋宣一脸平静，对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他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你们先把字签了，我再撕掉欠条。”
“……”
宋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
宋宣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难不成他早就洞悉了自己的想法，提前想好了对策？
“爸，您别磨蹭了，赶紧签字吧。”宋宣不耐烦地催促道。
宋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宣，极不情愿地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完之后，他恼怒地将笔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哪个当爹的人混成他这样？竟然被自己儿子死死拿捏住了！
“宋羽，进来签字！”
宋父冲着门口大喊一声。
宋宣微微皱眉，不过看宋父老老实实地把字签了，勉强忍受他发一下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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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只是虚掩着，宋羽一直躲在门外，紧张地偷听着屋内两人的对话。
他担心父亲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反悔，听到宋宣的话，宋羽沉不住气好几次想进去和他理论，可害怕父亲会迁怒自己，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尽管宋宣所提的条件实在太过无耻，但宋羽别无选择，签字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他不想再顿顿吃咸菜配红苕稀饭了，每天饿得肚子咕咕叫，又黑又瘦别人都以为他患了重病，在厂里都没人和他说话，大家生怕被自己讹上。
宋羽往里走了几步，看到父亲那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由得一紧。
“速度快点！”
宋宣看他那畏畏缩缩、略显猥琐的样子，心想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现在宋羽是一点也看不出，原主记忆中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宋羽捡起地上的笔，迅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养老就自己养老吧，只要父亲的工资发下来，父亲不仅能够养活他自己，甚至还有余力去贴补一下，他那个并不富裕的小家庭。
大哥鼠目寸光，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惜与父亲反目成仇，将事情做得这般决绝。
等到日后父亲的工资、退休金，全都落入他手中的时候，看他还如何嚣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