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sir，没钱了啊。”
电话内，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陈菲揉了揉头疼的脑袋，大感无语。
“我给你找了个廉租房的地方住着不好吗？每个月的网费都要几千块，你收入来源又不稳定，有住的地方，起码能遮风挡雨！”
“哎呀陈sir，你知道的，我这人没什么大的抱负，每天吃吃喝喝我就觉得够了。”
“再说了，上网能陶冶情操，上网多好啊。”
“我不知道你那炫舞有什么玩的，你百玩不厌，还总往里面充钱。”
“嘿嘿，你也知道我妹妹喜欢玩，我也就喜欢玩啦，再说了陈sir，我不混迹网吧这种地方，怎么收集消息。”
“行了行了，我转你一千块，省着点花！”陈菲叹道：“你妹当年被车撞死纯粹是意外，不关你的事，你也该走出来了。”
“哦啦哦啦陈sir，你要调查的事情，我最近又有点眉目了，我在娱乐城混饭吃的时候，好像见到上次金江码头鬼鬼祟祟的业务员了。”
“娱乐城？消息确定吗？”
“再等个几天呗，我也不确定，不过你要记得，东西都在老地方。”
“行，知道了，挂了。”
“等一下陈sir。”
“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也谢谢你当年救我。”
“真要谢我，就不要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嘶……那可能有点难，到那时你别管我就好……”
……
白象网吧，陈菲在雅座下摸到一张纸条。
打开后，是娱乐城的地址。
于是他给李禹打了个电话。
通完后，陈菲刚想离开，便见到周清从楼下上来。
“小妹，我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
“表哥，你来干什么？”陈菲笑着喊了声。
“顶班，今天排班的网管有事请假了。”
“辛苦哦。”
“嘿，辛苦啥，我也好久没过下网瘾了，要不还是小妹你聪明，我要是在家打下游戏，你嫂子非得骂死我，我一天挣钱够累了，还得听你嫂子唠叨，这利用闲钱开个网吧当产业，你嫂子就没借口发牢骚了。”说起这个，周清相当满意。
闲来无事跑来撸几把，美其名曰为做生意。
陈菲好笑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表哥从小就喜欢打游戏，投资网吧简直让他找到了感觉。
“对了小妹，你不是让我多照拂那个网吧住客嘛，我本来让网管给他送吃的，但网管说这四五天都没见人，这次就在这里待了一天。”
“一天？”
陈菲愣了下，她感觉不应该，旋即沉思下来，隐隐察觉到出事了。
回想到上次打电话，她忽然反应过来，于亮上次说话就有些异常。
想到这，她赶紧打着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但里面却不是于亮的声音。
“陈警官，等你太久了，东西都拿到了吧……”
“有人告诉我陈组长很惜情，想要救他，拿着我想要的东西来换！”
……
大雨倾泻而下，工地内土地泥泞。
李禹踩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搅拌车旁。
此时，发现人体组织的车辆司机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四周也都被警员给包围了起来。
车上的搅拌机也让司机停止了下来。
“李组长，司机说了，里面是一具女人尸体，是他看着被塞进去的。”
“我们是通过搅拌机的检修口看见里面的情形。”
“倒出来……”
雨水打在李禹脸上，李禹嘴唇失了几分血色，雨水从脸上快速淋落，他抹了一把脸，让视线更清晰一些。
接到指令，陪同的刑警点了点头，招呼司机，让他告知怎么把里面的混凝土倒出来。
“警官，只能通过后方的卸料口，把尸体和料子一起放出来。”
“不过搅拌机，为了防止里面料子干硬，一直都在工作，里面料子很重，混凝土有重颗粒，所以，尸体很可能已经被压碎，或者被分开了。”
司机颤颤巍巍说道。
这也是为何只会见到一根断指的原因，人体骨头根本受不住重压。
李禹眸光阴森：“你很有经验。”
司机脸色煞白，扑通跪在地上：“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被迫的啊！”
“马上告知车子是怎么操作的！”李禹大喝，对着司机揍了一拳。
司机打了个激灵，赶紧向车上的警员告知怎么操作。
随着警员操控车辆，搅拌车轰隆轰隆的响了起来。
机器也开始运转。
车屁股后面的卸料口也在咔咔几声后，平地上倒出水泥流沙。
“拿铲子出来，平铺开！”
不到一分钟，混凝土就累积成小山高，缚在车尾上。
警员们赶紧在工地上找着铲子，要把混凝土挖开。
“放一些，车往前开一些。”李禹沉声吩咐。
就这样，花费了十几分钟，搅拌机内才没有混凝土再流出。
但满地都是混凝土渣子。
正如司机所言，尸体的完整度已经不存在。
李禹只见到散乱的人体组织，偶尔出现。
此时，混凝土倒完，所有警员正在里面寻找人体组织。
朱兆康和孙阳，仔细的接过每个人体组织拼接。
谁也没有去打扰站在暴雨中的李禹。
也幸好是大雨，这倒出的混凝土还要被冲刷，干硬的没那么快，还被稀释。
“头！头挖出来了！”
中间地带，一个警员出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中间汇聚。
朱兆康和孙阳立马跑了过去，手中还带着工具。
天地气氛都仿佛一滞。
李禹目光喋血，明明脸上被雨水冲击，但依旧感觉口干舌燥。
他没有跑过去，他也不敢跑过去，他的心此时提到了嗓子眼。
但很快，他便见到朱兆康脸色沉默的站起来，凝重的来到他身前。
“李组长，脸部肌肉被破坏，但还有轮廓，是陈组长无疑，陈组长……不幸殉职了……”
轰！
李禹顿觉脑海中头皮像是被炸开一样，耳朵中嗡嗡作响，只觉整片虚空都安静了。
呜啦呜啦的警铃声再次大作。
工地外面，无数警车再次汇集。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头望去，恰好见到王猛从武警车里跳下来。
目光交错间，他见到王猛奔跑过来，李禹张了张嘴，喉结颤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