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首都的夜晚似乎比想象中要厚重。
李禹和张良重新回到了院子。
院子当中，张老爷子靠在躺椅上，眉梢间带着一丝忧愁。
树上的小灯泡，在黑夜中发散着昏黄的光线，几只飞蛾在灯泡上扑棱，偶尔闪烁出黑影交错。
听到进入院子的动静，闭阖着眸子的老爷子，眼皮抬动，睁开了双眼。
“回来了。”
张季国端坐直了身子，对着两人轻声招呼。
李禹随手拍死一只飞蛾，坐在石凳上回应：
“老爷子，什么情况？”
“小李，张良应该和你说了，晚上倪家老三找上了我，在这之前，倪家老大，还和我打了通电话。”
“他们都期望通过我，和你谈谈条件，解除这次的误会。”
李禹嗤笑一声：“这还只是个误会？”
都要取他命了，这不叫误会，叫生死仇怨。
知道李禹的怨气，张季国便没有在倪家想见面事情上多做讨论。
“你们今夜的收获应该不小吧，你现在是怎么样的打算和决定？”张季国低声询问。
“有些收获，至于决定，我还想让老爷子帮我参考参考。”
李禹神情严肃，说出了自己今日审讯沈碧铭两人拿到的结果。
“什么？”待到李禹说完，张季国的神色陡然阴沉，一旁的张良，也是一脸的严峻。
如果倪家和棒子国之间存在着联系和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里面的事情就复杂了。
那便不是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倪家完全是在自己找死。
“小李，这里面的情况，会不会有什么误解？”
张季国声音涩然，有心惊，有震颤。
“以我对倪老头的了解，他们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才是……”
“这只是基于审问两人后的推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李禹耸了耸肩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从倪家的表现，还有李禹倪正岳是假受伤这件事来看，这个推测是极为合理的。
这也是张老爷子心里发沉的原因。
倪正岳假受伤，而凶手，是棒子国的！这一点就没法说的清！
“所以老爷子，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李禹继续道。
罗家没有人联系李禹，很可能是想让李禹查的水落石出。
张季国苍老的面容上，一时间戚然沉默。
“如果涉及到家国问题，任何人都不能放过，不用你出头，我自会站在前头。”他的话说的坚定和严肃，这种底线，是老爷子不能放任的。
“不过小李，现在如果只有推测的话，是行不通的，需要证据证明。”
李禹正色点头：“我知道。”
但要想找出证据去证明，何其困难。
李禹越查倪家，曝光一些作假之事，压力和舆论会席卷整个倪家，对他们倪家来说，是不利的，这恐怕才是倪家真正忌惮的原因。
所以，最简单直接的方法，那就是亲手从当事人心里知道。
“老爷子，倪家既然找上了你，那就答应他们吧，不过我要和倪家老爷子谈。”李禹思考了片刻，决定道。
“只要倪老爷子目前还是倪家的主心骨，我和他谈过后，就能知道，倪家此次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好！”张季国沉吟片刻，便是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也正想和倪晟再见面谈谈。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锋锐，不似之前那般平和。
……
有了张老爷子的从中牵头，李禹就要轻松许多。
随着老爷子的告知和周旋，便让倪晟自己前来张家大院。
为了安全起见，张季国并不建议李禹再主动去倪家。
在张家大院，要安全的多。
张老爷子虽然从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可是有辉煌历史的功臣，首先国家就不会亏待他。
受党严密保护的。
胡同附近还有巡查兵和门岗栅栏，外人想要进来，必须要接受登记盘查，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来。
让他们前来张家院子，倪家答应了。
于是，连夜趁着夜色，倪家准备前来。
时间跨过凌晨，张家院子依旧灯火通明。
李禹也终于是见到那位倪家的巨头的人物，倪晟。
比起张季国，对方更像是行将就木的真实老人。
不仅杵着拐杖，走路甚至都需要人搀扶。
见到这一幕，张季国重重叹息了一声。
自己老友，眼见也恐怕活不了多少年的光景。
而他自己，迟早也会消失在滚滚历史长河中。
“老张。”
搀扶倪晟的人是倪健，外面还来了些人，但并没有让他们进张家大院，倪晟进来后，便开口喊了声。
张季国让张良去屋内搬了把软椅，让倪晟坐石凳，坐着恐怕不舒服。
“坐吧，老倪。”
张老爷子面色复杂，怅然的回应。
李禹在一旁，也再次见到倪健，比起之前倪健的意气风发，今夜的倪健看起格外的疲惫和无精打采。
两人目光交错，后者微微不自在的躲开，似乎显得有些心虚。
倪晟坐下后，张老爷子也没浪费时间，直接看向李禹：“老倪，人我给你约上了，你想聊些什么，都可以和李禹说清楚。”
倪晟浑浊的目光，这才看向坐在石凳上的李禹，他的嘴里夸赞一句：“果然是人中龙凤，和外界传闻相差无几，就这势头，都比我家那几个孙子要强硬许多。”
李禹面容淡漠：“倪老爷子，我敬你是国家功臣，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想必这次，你也知道我在查什么，同时也知道我为何要查。”
“虚头巴脑的就没必要了，你来找我，无非也是想解决这件事，所以，我们都速战速决，都别浪费彼此时间。”
倪晟闻言，也没有恼，他干枯的面皮上下扬动，看了看坐着的老友张季国，随后目光落在李禹身上，没有隐瞒。
“不错，李禹同志应该已经调查到，甚至大概已经清楚，此次的间谍案，还有遇袭案，的确是我们倪家安排的，甚至是经过我的首肯。”
“老倪，你——”张季国也没想到，倪晟竟然承认的这么痛快，刹那间，一双眸子中闪现出怒意和不争。
倪晟咳嗽了几下：“老张，你也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会因为杀手的身份多想，但我们倪家并没有做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