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看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时间，道：“这里没有人和你们有关系，现在请你们自己离开。”
“或者我也可以打电话让保安来请走你们。”顾谨言依旧弯着眉眼，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但是现在被保安带走，当然不仅仅会是被带走这么简单。
姜大明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
“现在出租车司机少得可怜，外面下着雪，又没有人，我们要是出去了，会被冻死的。”姜大明努力卖惨。
他也终于意识到，今天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算计了顾家人，而是顾谨言算计了他。
顾谨言就是在等这个时候把他们赶出去，存心不让他们好过。
“你们在镜头前面要置嫂子于死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也会被舆论骂死？”顾安乐开口，无条件拥护他哥。
有了顾安乐的带头，其他人也终于下定决心，纷纷抿着嘴巴，不再心软。
此时陈萍终于知道了怕，她看向姜沉鱼，却说不出软话，“你难道真的想要我这个当娘的死吗？”
“你早就不是我娘了。”姜沉鱼闭上了眼睛。
顾谨言也给出最后的通牒，“现在滚出去！”
这声斥责吓了其他人一跳，更何况是姜大明和陈萍两个人。
姜大明舍不得这个温暖的房子，但他也不敢再做停留，只能起身，义正言辞，“好，从此之后，你姜沉鱼再和我们姜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走！”他对陈萍说道。
陈萍跟着站了一起，恋恋不舍地看了一桌子的饭菜，咽了一下口水。
她在出租屋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肉腥了，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手的肉，才跟着姜大明出去。
姜沉鱼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她以为他们是又打着什么歪主意，结果他们就只是……无家可归。
可即便是无家可归，还是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来她跟前露出高她一等的姿态。
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曾经的她面对这样的事情，还真的会惶恐地接受他们的“施舍”。
原来，这不叫爱。
姜沉鱼在心里默默重复着刚刚大家说的话。
其他人看出了姜沉鱼的悲伤，也都沉默了一瞬。
顾谨言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都过去了。”
姜沉鱼看他许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他人这也才又开始活络起来，谁都没有再提那两个讨厌的人。
更无人关心他们会在冰天雪地的雪地里度过一个怎样的除夕夜。
顾妈妈给他们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还给了星星一个小红包。
只不过顾谨言和星星的红包都装进了姜沉鱼的口袋里。
终究还是过了一个开心的年。
吃了饭，姜沉鱼拉着顾谨言的手一起往家走。
他们两个人时常会黏在一起，但现在看着顾谨言，她心里又有一种不一样的滋味。
“顾谨言，谢谢你。”她露出难得一见的郑重。
她知道，顾谨言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帮她报仇。
报当初被人灌了花生水，踉踉跄跄无人管的仇。
如果她当时没有遇见顾谨言，她会死吗？
姜沉鱼也不清楚，但她知道遇见顾谨言的她很开心。
她这样想，也这样告诉了顾谨言，“顾谨言，我遇见你，真的很开心。”
顾谨言捏了捏她的脸，没有说话。
却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他的生命在逐渐流逝，他每一天都在倒计时，除了要处理顾家的这一烂摊子，当然还要帮他的小鱼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但是这话可不能告诉姜沉鱼，不然小哭包就又要掉眼泪了。
不过“小哭包”这会儿可顾不上伤春悲秋，正抱着他的胳膊数钱呢。
三个红包里面都是现金，叠在一起是很厚很厚的一沓钞票。
倒没有多少钱，只是想讨个好彩头。
但不妨碍姜沉鱼乐此不疲，翻来覆去地数那点儿钱。
星星也习惯了她这个一看见钱就什么都忘了的德行，哼唧一声，就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顾谨言却不想这么放过姜沉鱼，轻声叫了一声，“小鱼。”
姜沉鱼转身给了他个屁股，没有理她。
顾谨言又作乱地凑了过去，歪头咬住了姜沉鱼噘起的嘴巴。
如他之前一遍遍设想的那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以及情不自禁。
京城今年有所放开，一过十二点，烟花噼里啪啦地炸。
姜沉鱼看见了顾谨言的眼睛，深邃的眸子里像是有很漂亮的烟花。
让她情难自抑。
……
大年初一大清早，姜沉鱼又没精打采地跟着顾谨言一块儿去了楼下拜年。
顾谨言的年纪小，但他的地位太高，过年几乎不需要去给谁拜年。
顾家人看见姜沉鱼肿起来的嘴，还有斑驳的脖子，纷纷撇嘴。
心里暗骂顾谨言不是人。
大年初一都要这样迫害人家小鱼。
当事人姜沉鱼迷迷糊糊地来，迷迷糊糊地走，对别人的想法是一无所知。
顾谨言订了初二上午的机票，特意没有给回老宅的时间。
有姜沉鱼的百宝囊，他们也不怕行李多，所有的行李就都放在了姜沉鱼的口袋里，装模作样地领着了一个小空行李箱出了门。
他们刚一下电梯，就看见了在门口冻得直搓手的白博。
以及白博大包小包的行李箱。
姜沉鱼和顾谨言对视一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博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讨人嫌，像只哈士奇似的，硬是挤在了人家夫妻俩中间。
“嫂子，你这是回山上吗？怎么一点儿行李也不拿？”白博左看看，右看看，顺手把一个行李箱塞到了姜沉鱼的手里。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让姜沉鱼都招架不住的二货，那一定就是白博了。
白博已经又凑到了顾谨言的跟前，“老顾，你这可不行，你第一次跟嫂子回去，怎么能不拿点儿东西呢。”
一边说，又一边把另一个大行李箱交到了顾谨言的手里。
完全不给人家两口子说话的机会，就又去拿好自己剩下的三个箱子，自来熟地招呼，“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我们山上是有制度的，我带顾谨言过去就已经很为难了，怎么能再带你过去呢？”姜沉鱼随口找了一个借口，故意逗他。
白博却两手一摊，“那咋了？你就把我当成老顾的陪嫁丫鬟不就行了？”
顾谨言：“……”有时候也是挺想对自己的好兄弟练练拳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