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就在林阳看着马文军离开的楼梯,恍惚的时候,穆强华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林阳转过身,进了门。
话没说,就看到服务员端着七碟子八碗地进了门,后面跟着一个服务员拿着两瓶茅台。
看到茅台的那一刻。
穆强华感觉心里稳了,很自然地坐在主位上,点了根烟:“林老板,年轻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这招待的标准确实有些太高了,两瓶茅台。”
“穆厂长都这么说了,那……茅台撤下吧,今天不喝酒了。”
林阳挥了挥手。
“好的,同志。”
服务员转身端着两瓶茅台就出了门。
“你……”
穆强华刚才只是在挤兑林阳,没想到林阳竟然直接把酒给撤下去了,顿时让他觉得这顿饭少了一些滋味。
正对面坐着的朱豪,看着穆强华憋红的脸,差点笑出声来。
“林老板,之前高书记说要一起吃饭聊二手设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高书记要支持谁,没想到是为了你们公司。”
看林阳坐下,穆强华翘着二郎腿笑道:“之前你年轻冲动,这事儿我看在高书记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们的鱼料效果确实不错,我今天就可以拍板和你们合作。”
“不过我们厂子里要淘汰下来的设备,毕竟也是公有财产。”
“就算是高书记想要拿来支援你们民营企业,也得我这个厂长同意了才行。”
“这么的。”
“要是林老板同意我们之前说的,我马上让技术人员给你讲解设备的用处,改造方案,明天我就签字同意,最晚这个月底,设备就能到你们公司。”
“价格方面,高书记定就行。”
穆强华现在内心狂喜,他原本还想着怎么能够主动和林阳取得联系,重新合作鱼料,多少能够赚点回扣。
没想到,今晚上竟然有这么一个机会。
穆强华感觉自己又行了,就差点支棱起来了。
“穆厂长这如意算盘打的。”
林阳点了根烟,身体微微向后仰:“说实话,如果知道是宴请穆厂长,那这一桌子菜确实有点浪费了。”
“林阳,你什么意思?”
穆强华的脸色一沉,有些不悦:“我知道你是书记的红人,但是书记也不会因为你和我一个国营厂子的厂长翻脸,况且你别忘了,现在全省能找到淘汰设备,能够让你们生产鱼料的只有我们水产厂,是我说了算的。”
“然后呢?”
林阳笑道。
“然后?”
看着林阳微微的笑容,穆强华恍惚之间有种被耍的感觉:“我的意思是,如果按照150块钱的辛苦费算,鱼料合作,旧设备转让,我明天一起拍板,机会不多,你考虑一下。”
“这年头,国营厂子的厂长能嚣张到你这个程度的确实不多,当着你们技术工的面公开索要好处费,也不怕被人家举报了。”
还没等穆强华说话,林阳突然间拍案而起:“穆厂长,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就算是破产了,也不会用答应你的要求,150块钱对我来说就是个零花钱,但是我宁可买几箱茅台给我们公司的职工分了,也不会给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林阳,你……你想清楚,你要是这个态度,设备转让的事情,就没戏了!”
穆强华气得感觉牙疼,也站起身。
“不要了。”
林阳耸了耸肩膀,招呼上朱豪:“朱豪,去对面吃烧烤喝酒,这一趟就当是旅游了。以后高书记要是问起来,咱们就实话实说完了。”
“等等!”
眼瞅着林阳油盐不进,和朱豪两人出了包厢。
反应过来的穆强华起身就追了出去,跟着一起来的技术工,看着桌子上的肉菜和茅台,嗓子一个劲地哽咽,恨不得现在生吞下这一桌。
活了几十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饭菜,茅台是做梦也不敢做的东西。
但看着穆强华追出去,他也只能起身,三步一回头地跟出去。
“穆厂长,你还有什么事?”
穆强华像个兔子一样,很快就窜到了两人的面前,把林阳和朱豪挡在台阶上。
“林老板,你好歹是个万元户,也不用每次拿书记来拿捏我。”
“我们再商量商量,100块如何?”
看林阳无动于衷,穆强华咬了咬牙:“那……80块?”
“50,不能再低了,我也要打点其他领导的。”
见林阳和朱豪还不说话,准备抬脚就走,穆强华急了一把抓住了林阳的胳膊:“这样,20块钱总行了吧?只要你答应,我保证每年采购鱼料在20万斤左右,你看如何?”
“朱老板,你觉得呢?”
林阳缓缓看向了旁边的朱豪,微微眨了眨眼睛。
“20万斤?其实对于我们厂子目前的订单来说,可有可无。”
朱豪明白林阳的意思,有些为难的说道。
“30万斤!”
穆强华连忙竖起了三根指头:“而且按照你们的价格,1.2元一斤算,如何?”
“穆厂长,口说无凭的。”
见目的达到,林阳掏出烟递给穆强华一根。
“里面坐,我有准备。”
穆强华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确实没想到鱼料和设备两件事都拿捏不了林阳。
要是林阳把这件事情汇报到高玉良那里。
别说是回扣了,他这个厂长都要受处分,估摸着几个月的工资都没了。
20块一个月的回扣虽然少点,但好歹是能稳住林阳,不把这件事情告诉高玉良。
“既然穆厂长态度这么诚恳,那我们就听听?”
“听听!”
林阳和朱豪两个人一唱一和,转身进了包厢,还不忘补充一句:“朱豪,过些日子高书记要去我们厂子里考察,可千万不能说今天穆厂长为难我们的事情。”
“高书记要去你们厂子考察?”
听到这个消息,穆强华感觉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还好没有和林阳他们彻底闹翻脸,否则等高书记到了红山实业公司视察的时候,晚上喝点酒,林阳不知道会怎么编排我,我这个厂长就算是到头了!”
开口一个月200块钱的回扣,都快赶上高玉良的工资了,性质的恶劣程度就不用说了。
林阳不是软柿子,穆强华也不是傻子,捏不动,就要加入。
“穆厂长,咱们要不先把正事办了,再吃饭喝酒?”
“服务员,茅台。”
听着林阳要了茅台,穆强华的口水都开始分泌了,迅速从包里拿出了合同:“这是我昨天就准备好的,本来想着明天给你打个电话的,让你来一趟,把鱼料采购的合同签了。”
“那这不是巧了嘛。”
林阳接过合同迅速地看了一眼,然后用笔把20万斤改成了30万斤,单价填了1.2元一斤,才签了字,让朱豪拿出公章盖了章:“穆厂长,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那……”
厂子是公家的,再说省级水产厂规模本来就大,一年30万斤的鱼料也不多。
他关心的就是自己的那点小钱。
林阳伸手摸向内衬口袋,实际上是从小空间拿出了240块钱的信封,推给了穆强华:“一年的,多谢穆厂长支持我们的鱼料营生。”
“好说,好说,支持民营企业是高书记的指示,我们都有这个责任。”
穆强华看着信封里的钱,兴奋地连忙收下。
“穆厂长,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就在此时,林阳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茅台,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设备的事情我只能签字,具体还要高书记操作。”
穆强华说道。
“不是设备的事情,我只是想着穆厂长能不能找个报社登报,申明一下贵厂和我们红山实业公司达成了合作。”
林阳眯着眼睛看着穆强华。
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十天来回三趟省城,拿下省水产厂的这个订单,不仅仅是为了这30万斤的眼前利益,更重要的是要借助省水产厂的名声,带动全省各个市县的水产厂的合作,这才是林阳想要的。
否则。
就穆强华这贪得无厌的样子,林阳早特么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