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珩听到林熹再一次坚定的要分开的话，五感封闭了一瞬。
他沉默良久，倏地嗤笑了声：“所以，这两天你是在可怜我？”
林熹颤抖着唇，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可怜呢？
“那是什么？”
屋外的天空又阴了下去，阳光被乌云掩盖，原本亮丽的庄园蒙上了一层阴影，一如段易珩此刻的表情。
“我们……”林熹小声哽咽，“好聚好散吧。”
“把这话收回去。”段易珩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克制着力道，不弄疼她，“我就当没听见。”
“大哥。”林熹抬起头，将狼狈的面孔现于他眼底，“你别逼我了，当初你说的，我可以随时喊停，你不会说一个‘不’字。”
四四方方的只属于两人的空间已经被发现，他们只能出来。
“林熹。”段易珩一向沉稳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你这样，对我公平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情感淡漠，不会伤心？”
林熹攥着衣角的指尖被挤压得没有一丝血色。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林熹颤着声儿，“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不接受！”段易珩猛地抓住她手腕，将人抵在盥洗台前，“不怕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放你走的打算。”
林熹挣扎着后退，可盥洗台阻住了她的路。
两具身体贴得严丝合缝，林熹慌乱地向后仰，躲避他不断俯压的胸膛。
“你不能说话不说话。”林熹的声音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呜鸣。
为了撑住自己，她的手指扣着大理石台面，眼泪一串一串砸下来，洇湿了段易珩的心。
他抬手想要帮她擦眼泪，被林熹躲开了。
空气静默许久，她麻木地转了眸光，说：“你让人送我回去吧。”
段易珩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禁锢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又紧。
林熹缩着肩膀挣了挣：“放开我……”
段易珩的呼吸由急促变得平缓，可痛苦不减分毫。
瞧着她躲避的神色和停不了的眼泪，他不自觉松了手。
林熹得到自由，挤过他的胸膛，出了卫生间。
她以为他不愿意让人送她，回房间拿了包独自出了别墅。
管家不解其意，连忙追了上去：“林小姐，外面又下雪了，您这是去哪儿？”
林熹停住脚步，回眸扯了个十分勉强的笑：“感谢您这两天的招待，大哥那里还要麻烦您多看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管家哪里能让她走，连忙将人拦下：“走出去要半个多小时，您是不是跟先生闹矛盾了？”
林熹摇了摇头：“没事，我慢慢走吧。”
管家刚要说什么，一辆黑色的宾利从两人身后缓缓地追上。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林熹看清了段易珩冷肃的侧脸，起伏利落的线条如夜色下的山峦。
“上车。”
林熹心脏一跳，呼吸滚着刀片似的。
管家在两人无言的气氛中察觉到不对劲，他默默后退一步，给林熹让了路。
旁边还有人，林熹无意再和段易珩争论。
一片雪花落在她眼尾，平摊了那一抹水汽弥漫的红。
林熹屏息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
安全带还没系好，段易珩已经踩了油门。
车厢内冷淡的香气让林熹仿若被段易珩的气息包围。
她盯着窗外的雪花，目光涣散到找不到一个焦点。
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段易珩的面孔是清晰的。
段易珩的车速并不快，车辆经过人工湖，他缓缓开了口：“所以这两天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从什么时候打算要跟我分手的？”
林熹被“分手”两个字弄得一怔，眼眶又湿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段易珩是用谈恋爱的态度跟她在一起的。
是她一直守着心里的一根弦不承认，直到分手也不敢承认。
他又追又问，显然还是不死心。
林熹抹了把脸颊，说：“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每次我都生怕被别人看见，尤其是秦炀知道的那一刻，我慌了许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一个是我们自己，第二个是秦炀，那第三个就有可能是段明轩、爷爷、姥姥……”
“我压力很大，尤其是见了姥姥后。”
段易珩蹙紧眉心，姥姥让他单独去一趟，他还没去，被郑既中的事情耽搁了。
“我姥姥应该不会反对我们。”段易珩突然莫名其妙插了一句。
林熹抿了抿唇：“你知道我们之间不是姥姥同不同意的问题。”
庄园安保系统检测到段易珩的车辆靠近，保安亭中忙跑出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拉开庄园的大门。
听了林熹的话，段易珩一脚踩下刹车。
林熹猝不及防被安全带勒了下，她扭过脸看段易珩，不明白他怎么停车了。
“不是别人，那问题到底在哪里？”段易珩几乎咬着牙，脸部线条绷成了一道寒光利锋，“我不是没有感觉，我也不信你对我没有一丝情。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凭什么我说做情人就跟我在一起？你自己想什么你心里清楚，林熹，你能摸着你的心告诉我，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心动，没有一点喜欢？”
“我没有。”林熹崩溃地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段易珩跟着她下车，“砰”一声甩上车门。
林熹没走两步，被他一把拉回抵在了车上。
“看着我。”段易珩的手掌禁锢着她的腰，语气压抑愠怒，“你真的要跟我分手？”
几次三番的挽留，让天子骄子的自尊心陷进泥里。
林熹手指头发麻，丝丝缕缕的痛意像带着尖刺的藤蔓，爬满了她的心脏。
她的气息抖得不成样子：“是。”
段易珩冷笑一声，手指蓦然收紧，林熹被狠狠掐住了腰，吃痛地张开嘴巴。
一片雪花连同一道灼热的呼吸封住了她的唇。
林熹被亲得猝不及防，抗拒都慢了半个拍子。
林熹从唇缝中挤出段易珩的名字，段易珩全当没听见。
她只能去捶打他的肩膀，下唇却忽然被咬了一口。
“唔……”林熹痛得皱眉，却不挣扎了。
“段易珩！你他妈放开她。”
突然，一道怒喝由远及近。
两人骤然分开，林熹偏头一瞧，看见了冲破雪帘的段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