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鼻腔酸软，她立刻张开嘴巴缓了缓，走到段易珩身边。
她不敢直视他，语调略带紧张无措：“销售部重整，必然也缺人手，我、我——”
“你想去销售部？”段易珩截断她的话。
林熹点了点头：“我想要跟项目。”
“作为我的秘书，是可以接触到项目的。”段易珩说，“你突然跟我说要去销售部，你作为秘书的那些事谁来做？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熹努力解释，“我是说你可以重新招聘一个秘书，工作交接之后我才会走。”
“你以为秘书好找？”段易珩倏地转过了身，看着她，“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你跟段明轩好事将近，你让他过来找我，看在他是我弟弟的份上，我说不定会答应你所求。”
林熹脸色煞白地看向段易珩：“工作是工作，你不要将私人感情掺和进来。”
“好，”段易珩点了点头，“那就公事公办，我不同意。”
林熹紧抿着嘴巴，知道跟他暂时说不通，收了资料文件就要往外走，被段易珩一把拉了回去。
文件资料散落一地，林熹忍着气要蹲下去捡，被段易珩拉着胳膊抵在会议桌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林熹仿佛看到了董事会上的一双双眼睛，她猛地推开段易珩，蹲了下去。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只有她拾起文件的轻轻刮响。
“明天中午我要跟徐钰见面，你安排一下地方，加你一共四个人。”
段易珩隐忍着情绪，随意找了个事安排给她，快速离开了会议室。
林熹怔愣片刻，地面上的一张数据表倏地被水迹打湿了。
她忙擦了擦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起身出了会议室。
还有半小时下班，她前后挑选了三个餐厅，又送去给段易珩拿主意。
段易珩让她自己决定，林熹只好在网络上搜集徐钰的资料，确定了她是哪里人后，再选择菜系总不会出错。
但四个人吃饭，有三个人都是不同地域的，林熹只好选了家高端的融合菜餐厅。
林熹看了眼显示屏，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十五分钟了。
她下意识扭过脸，段易珩还没走。
职场不成文规定，老板不走员工也不能走。
更何况，她是段易珩的秘书，时间要围着他转，他说能下班了，自己才能下班。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秘书室突兀响起，林熹偏过目光，看见是段明轩，身躯一僵，里里外外都写满了抗拒。
她盯着手机屏幕，在即将挂断的时候接了起来。
“小熹，你下班没有？”段明轩的声音特别温柔。
“还没有。”林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乱涂一通。
“今天的事我都听我爸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谈谈？”
林熹说：“我暂时没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我今天要加班。”
“那明天呢？”
“明天不知道。”林熹的力道有些重，笔尖穿透纸张划出长长一道痕迹，“公司最近事多。”
“你别躲避好不好？晚上我在天都御玺的楼下等你。”
说完，段明轩挂了电话。
林熹看着撕裂的那页纸，心脏疼得一缩，这张破纸跟自己没什么两样。
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段易珩的身影掠过了秘书室。
林熹痴痴看着，知道他这是下班了。
坐了十来分钟，她疲惫地收拾东西，临走前，看见段易珩给她买的杯子，她拿起来扔进包里，打算带回去用。
天都御玺离园区很近，林熹今天不想开车，索性走回去。
段明轩只怕还在楼下等她，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过马路时，林熹像丢失魂魄的幽魂，对面的绿灯突然变红，她被车流阻挡在中间的安全岛。
寒意冷风侵袭而过，车辆川流不息。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静止不动。
红灯最后三秒时，林熹下意识要抬脚往前走，一辆面包车猛按喇叭，踩着最后的点越过马路。
林熹胳膊肘一疼，被身后的人狠狠拽了下。
“不要命了？”
林熹来不及道谢，就被抓着手腕连拖带拉地拽到了对面。
“这么大眼睛留着干嘛的？”段易珩眼神又凶又恨，担忧全都隐藏在深处。
林熹回过神，扯回自己的手：“谢谢。”
段易珩怒容难忍，扯过她的手往南走。
“你干什么？”林熹不愿意被他拉着，“你松开我，我自己会走。”
段易珩冷笑了声：“像刚才那样？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送。”林熹知道在马路上拉扯不好看，但这里离公司太近了，随时都会被别人看到。
段易珩充耳不闻，也不松手。
路人见状，有想要上来阻止的，被段易珩一句“她是我女朋友，跟我闹脾气呢”给顶了回去。
林熹甚至都顾不上反驳他这句话，目光四处瞥，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段易珩，明轩在公寓楼下等我。”无奈之下，林熹喊出这么一句戳心窝子的话。
段易珩果然停了下来，也松开了她，他看着林熹的眼神，一度让林熹喘不过气来。
随即想起段明轩，他眸底又闪过锋芒。
段易珩走到林熹跟前，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比你更会伤我。”
林熹的肩膀被他越身而过时轻轻撞了下，她踉跄着后退半步，眼泪不受控制地糊了满脸。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头一转，用长发挡住眼泪，踽踽独行。
快到天都御玺时，林熹给自己的私人管家打了电话。
她将段明轩的样子描述了一遍，说：“烦请帮我，我不想见到他。”
管家：“我将他请到一楼的休息区，您趁机上楼，怎么样？”
林熹应了声“好”。
怎么样都行，她今天不想见任何人。
回到公寓楼下，果然没见到段明轩。
林熹快速进了电梯，管家觉得她神情不太对劲，关心了几句，只得到了两句敷衍。
回到家，电梯打开，进了玄关，林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