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东晋大军凯旋,浩浩荡荡返回京城。
天子亲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犒赏三军,论功行行赏。
金銮殿上,气氛热烈。
“平洲守将顾君泽,智勇双全,力挫北燕,扬我国威,特晋封为镇国公,食邑万户,钦此!”
内侍尖细的声音落下,满朝文武皆是一片吸气声。
镇国公!
这可是东晋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一位公爵!
顾君泽面沉如水,上前一步,拱手谢恩:“臣,领旨谢恩。”
他身后,平洲一众将领亦是人人带笑,与有荣焉。
“顾将军夫人楚氏若涵,临危不乱,献策有功,更以奇术瓦解敌军鬼兵,功不可没,特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又一道封赏下来,朝臣们更是议论纷纷。
立下如此奇功,直接封为一品诰命,这等殊荣,便是许多后宫嫔妃都难以企及。
楚若涵随顾君泽一同上前,盈盈一拜:“臣妇,谢主隆恩。”
自宫中谢恩而出,昔日的将军府,此刻已然换上了“镇国公府”的崭新匾额,黑底金字,气派非凡。
楚若涵顾不得与众人寒暄,径直往内院楚月淑的住处而去。
她们离京已有三月,之后又在瓮城耽搁了一个多月,算算日子,月淑再有一个多月便该临盆了。
刚踏入院门,便见楚月淑在丫鬟的搀扶下,正缓步走着。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身形较之从前,圆润了不少。
“阿姐!”楚月淑见到楚若涵,眼圈一红,快走了几步。
“慢点,慢点!”楚若涵连忙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扶住她,“你这都快生了,还这般不小心。”
“阿姐,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楚月淑拉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哽咽,眼泪簌簌落下。
这些日子,她虽在京中,心却时时刻刻都揪着北境的战事,夜里常做噩梦。
“傻丫头,哭什么,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楚若涵替她拭去泪水,扶着她在廊下的软榻上坐下。
“快,让钱大夫给你请个脉。”楚若涵吩咐道。
片刻后,钱大夫收回手。
“夫人放心,二小姐胎像稳固,母子平安。”钱大夫起身回道。
楚若涵这才松了口气,又仔细叮嘱了楚月淑许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姐妹二人正说着体己话,忽有管家匆匆来报:“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给您宣旨的。”
楚若涵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应该是册封诰命的正式旨意到了。
她领着府内众人,在前厅设下香案。
一名年长的太监手捧明黄圣旨,朗声宣读了册封楚若涵为一品镇国夫人的旨意,并赐下了相应的冠服、金册、宝印等物。
“臣妇楚若涵,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若涵恭敬领旨。
整个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主子们荣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脸上也有光彩。
就算是走出去,一说是镇国公府的下人,都得高看一眼!
傍晚时分,楚父楚母也赶了过来,看着女儿身上那象征着一品诰命朝服,激动得老泪纵横。
“好,好啊!若涵,你是我楚家的骄傲,真是光耀门楣,光耀门楣啊!”
楚父拉着楚若涵的手,不住地赞叹。
想当初,他只盼着女儿能寻个好人家,安稳度日。
何曾想过,她能有今日这般的荣耀……
数日后,朝圣殿上。
东晋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捷,驱逐了北燕的威胁,正是君臣同心,士气高昂之际。
龙椅上的天子赵允慈,今日却一反常态,并未先论国事,而是目光沉静地扫过阶下百官。
殿内气氛微妙,众臣皆在揣测圣意。
“众卿,”赵允慈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朕今日,欲立后。”
满朝文武顿时一片哗然,交头接耳之声四起。
立后乃国之大事,关乎国本,可事先竟无半点风声透出,皇上这是看中了哪家的贵女?
几位有适龄女儿的重臣,心中更是百转千回,既有期待,亦有不安。
“不知陛下属意哪家千金?”一位老臣按捺不住,率先出列询问道。
赵允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淡淡道:“朕欲立为皇后之人,并非出身名门。”
不是名门?
众臣更是惊疑不定。
“朕当年为僧,曾于危难之际,遇一女子相救。”赵允慈的声音带着几分追忆。
“彼时朕身无长物,处境艰难,是她不计回报,赠衣食,施援手,方使朕得以度过难关。”
“此女蕙质兰心,品性纯良,于朕有救命之恩,更有相濡以沫之情……”
“朕意已决,立其为后,以报其恩,以慰朕心。”
话音落下,朝堂之上,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反对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陛下,万万不可!”太傅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老泪纵横,“皇后乃国母,需母仪天下,统领后宫。一介民女,如何能担此重任?”
“太傅所言极是!”吏部尚书紧跟着出列,“自古以来,皇后皆出自世家大族,知书达理,身份尊贵。”
“若立一村妇为后,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我东晋无人?”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另择贤良!”
一时间,殿内跪倒一片,皆是反对之声。
他们并非质疑那女子的品性,而是深知,一个毫无根基、不懂朝堂规矩的平民女子,根本无法在波诡云谲的后宫立足。
更遑论辅佐君王,稳定江山。
赵允慈的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龙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会有人反对,却未料到阻力如此之大。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陛下圣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新晋的镇国公顾君泽,缓步从武将之列走出。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跪地不起的官员。
“镇国公,你……”太傅愕然。
顾君泽并未理会,径直走到殿中,对着赵允慈一揖。
“陛下所言之女子,臣亦曾有耳闻。其品性高洁,心地善良,于陛下有大恩,确是难得的贤良女子。”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不瞒诸位,此女,亦是臣的义妹。”
义妹?
镇国公的义妹!
这个消息,比皇上要立一介民女为后,还要让众臣震惊。
谁人不知,顾君泽如今圣眷正隆,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他的义妹,身份地位,岂是寻常民女可比?
那些原本慷慨陈词的官员,此刻都有些傻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