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淦西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说出来后，张立维他们感觉豁然开朗。
周毅发撇撇嘴，“这个李厂长也不知道是真的当过厂长还是假的，对如何运作工厂简直一无所知。”
邹立群笑着说：“也许是哪位领导的亲戚，以为机械厂很简单，所以塞了进来。”
这话倒是让秦淦西心中一动。
这样的水平，可能还真没当过正职，充其量当过副职。
虽然正职和副职之间只有半步，但这半步的差距巨大。
正职需要管全面，对整个流程都要有一定了解和把握，要有宏观视野；副职就不一样了，只要专管某一个或几个方面，需要的能力更加专业。
他还暗暗觉得，他以前可能只是相当于正科级或者相当于副科级，并没有什么实权，不具体负责某一个方面，见这里有正科级，便来卡位了。
但一细想，觉得没可能。
现在还是五十年代末，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那次开会的时候介绍了，说他来自一家机械厂，还在那里干出了很大的成绩。
不过转念一想，亩产万斤都能实现，这样的情况又如何杜绝？
那是九月十六号，各种卫星竞相发射，呈现出万类卫星竞自由的状态，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能不能套出他在哪个机械厂工作，然后暗戳戳地去打听一下呢？
这时，周春波推了推他，“小十，你认为呢？”
他从梦游中惊醒，转头看向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突然想到分离机的一些问题，所以走神了，什么我认为？”
张立维说道：“我们刚才说，既然重点建设铸造车间，那么我们先把铸造车间定下来。如果每月按去京都前两倍计划的量，需要铸造五千吨铸件，按留两成的余量，那就是六千吨。现在的问题是一天开一次，还是还是两天开一次，或者三天开一次。”
听到这个数据，秦淦西都惊了，脱口而出：“有这么多吗？”
铸件五千吨，即使每天都开，按三百三十个工作日计算，那么每天要加工十五吨。
邹立群笑着说：“绝对有。这些大一点的设备都有变速箱、齿轮等，都是需要铸造。单件看起来不重，但加在一起，重量就起来了。”
这么一说，秦淦西反应过来了。
以前没在意这些，导致只知道微观不知道宏观。
其实，每天十五吨也不是很多，钢铁的比重在那里摆着。
钢的密度为7.85g\/cm3，两个立方就是十五吨多。
于是笑道：“我们这个属于多品种、小批量，两天开一次炉就不错。”
几人讲着讲着，干脆决定把这件事先定下来，便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讨论。
按照流程在黑板上写划，把一些数据标上去，再把推演的数据写上去，清晰的数据越来越多。
讨论到快十一点的时候，后勤处长卢作新带着五个人进来，看到他们在讨论问题，环视一周后问道：“李学佳呢，他没来？”
秦淦西看了张立维一眼，后者回应道：“来了，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卢作新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他在忙什么？”
“还是去外面跑铸造车间的人和设备。”
“他这么在外面跑，也没要你们帮忙？”
“他去星沙市和省里有关单位跑，应该是我们帮不上忙。”
“那他安排你们做什么没有？”
“我们现在也很糊涂，不过我们在讨论厂里的机器和人员配置情况，然后还有一个新产品要设计……”
卢作新很惊讶，“又有新产品？”
张立维点头，“我们这次去京都的时候和山麓大队的人坐在一起，秦副厂长和他们聊天过程中产生了火花，决定研究一种压榨红薯、土豆的机器，周大队长说只要我们能成功，就要买两台。”
卢作新问秦淦西，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样的问题本来就不严谨，但秦淦西还是应道：“没问题。等把工厂的有关设置弄捋顺以后，就可以很快弄出来。”
确切来讲，现在就差两台电机，只要电机型号、参数一到，其它零部件就可以依次设计出来。
3d图还在脑海里，接下来就是缩小或放大、材料选取的问题。
卢作新站在黑板前，看着他们写出的岗位流程图，以及上面标注的数据，一会后问道：“这个办法不错。即使我这个对工厂了解很少的人，也知道哪里是哪里，哪里需要多少人。难怪你们小组的研究产品能一个接一个地出，原来有这样的好方法。这最先是谁的主意？”
看到张立维等人同时看向自己，秦淦西只好承认：“本来只是想设计的时候直观一些，还节省一些纸张笔墨，没想到使用的范围越来越广。”
其实，这种方式是他认为最好进行头脑风暴的方式，显示很直观，每人都可以看到别人提出来的想法，如有不同，那就开一条新枝；如果认为不完善，就进行完善，别人还可以继续进行改进或完善。
卢作新点了点头，“这种方式很不错。我们现在很多人，忘记了这种最直观的工作方式。”
然后拍了拍手，“好了，帮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学校给机械厂招来的五个工人，他们的关系暂时在劳资科，等机械厂正式运转起来以后，再移交给你们。”
说完这几句以后，他要张立维和他一起走，说是有些事情。
机械厂没有劳资这一块，其职能由办公室承担，所以周春波把他们的身份信息进行了登记，在得知他们就住在附近不远时，要他们下午再来，今天就当是上班了。
等他们离开后，邹立群问道：“四哥，他们下午来干什么？”
周春波笑道：“都报到了，不应该来上班吗？来了就有事情做，即便没事，也要帮他们找出事来。”
秦淦西说道：“怎么会没事呢？我们不是扛回来了这些机器设备吗，给他们讲解一下，让他们熟悉熟悉。明天周大哥他们会来组装自走式播种机，顺便把他们也培训了。”
周春波呵呵笑道：“小五，你得好好向小十学习，想问题不要一根直线，而是串成面。我还可以提醒你，如果大队那些机器设备都组装完了，可以带他们去那些厂子把零部件弄回来。我们的计划虽然是通过上级下达的，但注明的是自提，你又可以过一段时间的开拖拉机瘾。”
五个新工人离开后，四人又开始对工厂设置进行推算……
张立维被叫走后，跟着卢作新去了他办公室，“机械厂已经成立二十天了，学校对这个厂所抱的希望是很大的，我想向你了解一下目前的运转情况，以及你们这个班子的思想状况。你是老d员，又是学生会干部，还是机械厂副厂长，希望你能如实说出心里话。”
张立维沉吟片刻，很严肃地说：“我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