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把月后。
五月中旬,这天是周六。
中午时分,李哲独自去南山区一医院,探望完了刚生孩子的师父萧潇,由于家里就何琪柔一个人,他也没多作逗留。
此时,他正在坐出租车回家的半路上,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苏雪晴打来的。
“阿哲,我,我已经把房子处理完了,那房子这三年升值了很多,你应该知道的。
这笔钱太多了,我不想要,还是全部给你吧”
李哲没犹豫,“雪晴,你就不要一再犹豫推辞了,那房子就是你的。
哪怕升值再多,那也是你该得的,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可是我知道,你现在还是做微商开公司了,你肯定很缺钱的,我要这么多钱也没用”,那头苏雪晴还是在推辞。
李哲叹了口气,他在想,对方要是能早点有这份体贴,那该多好。
轻叹完毕,他还是继续坚持了,“雪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还有钱用的。
跟你走到现在这个结果,我真的很遗憾。
我早说过,我们虽没机会继续在一起了,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以后过的幸福,即使不靠以后的男朋友老公,你也能过的安逸有底气。
我以后不能再对你好了,我要好好的一心一意的对何大恩人了。
你卖房子的那笔钱,也是她支持我给你的,你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好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那头苏雪晴似乎不信,“阿哲,真的是姓何的支持你这么做的?她真的不会再跟我计较那件事了?”
“是的,是她支持我的,她真的不会再怪你了。
都过去了,你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以后会怎样,你可以相信我”,面对苏雪晴的疑问,李哲回答的很坚决果断。
那头沉默无声了好一阵后,苏雪晴终于开了口,声音还略微有点哽咽,“好吧,阿哲,我相信你!
我今天会和这边的几个朋友最后聚一下,明天上午就坐飞机回老家了。
当初和你确认关系后,我第一次来深圳是你去机场接我的,明天你可以送我离开吗?
求你了,我想我回去后,这辈子再也不会来广东了”
苏雪晴请求完,李哲只回了声“可以”,她就突然哭泣着挂断了电话。
对方一哭,李哲收起手机的同时,心情也低落伤感了起来。
这一路回去,直到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他脑子里一直都在想一首歌,范玮琪的《最重要的决定》,这是他和苏雪晴当年一起定下的“爱情守则”。
“……人生完美的事太少,我们不能什么都想要……真爱没有输赢只有亲密,幸福没有捷径只有经营”
回想起和苏雪晴的那五六年,李哲自认已经足够迁就妥协包容了,对对方一家也足够大方足够好了。
他甚至连以后和对方生的儿女的姓名,都已经提前想好了,为了维护这段始于青春懵懂时期的缘分,他也足够用心的去经营了。
但是走到现在,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他只想说:我真的尽力了,我无悔无憾了,哪怕最终还是输了,我也问心无愧心安理得了。
下车后在马路边人行道上,蹲地发呆调整了十分钟后,李哲在小区门口的小店里,买了点何琪柔爱吃的水果坚果,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家了。
这天晚上,和何琪柔洗漱完上床躺下后,李哲侧身搂着她的腰实话实说了。
“琪柔,苏雪晴把福田的房子处理完了,明天上午就坐飞机回老家了呢”
何琪柔扭过头直勾勾盯着他,“然后呢,我猜的没错的话,臭摆摊的,你要送她离开,对吧?”
李哲一把掰过何琪柔的肩膀,将她掰的侧身面向了自己。
“是的,不过琪柔,现在你是我女朋友,她是让我送她离开的,我也答应了,但我能不能去还是你说了算,老婆最大”
“那还不错,你能这么想,我就批了,不过你要早去早回,你来去我就给两小时。
她回去后,你对她的态度,得跟你之前对我一样,没问题吧?”,何琪柔目不转睛回答的很爽快。
对方爽快如斯,李哲也必须爽快。
他非常认真的就点了头,“这是必须滴,两小时就两小时,我把她送到进站口就回来了”
一夜过后。
次日上午八点,李哲在家陪何琪柔吃完早餐后,就下楼打车去了福田。
跟苏雪晴在约定位置汇合后,两人就一起打车去宝安机场了。
上出租车时,李哲本来打算坐副驾驶位的,但苏雪晴一直红肿着双眼、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松。
看着今日苏雪晴的眼睛,李哲感觉就跟当初在梧桐山上,面对何琪柔那双桃花眼时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让人心痛不已,都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轻叹了一声后,在司机的催促下,李哲还是跟着苏雪晴坐到了后排。
随着出租车启动,苏雪晴挽着李哲的胳膊,脑袋依偎在他肩上,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渐渐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了,但她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哲扭头看着窗外,也十分有默契的,自始至终没开口说一句话。
终于,随着出租车到宝安机场,李哲默默的付了账,然后先行下了车,去帮苏雪晴打开后备箱搬出了行李箱。
再然后,他就拖着行李箱,送苏雪晴去进站口了。
他今天是一身黑色polo衫加米色休闲裤,苏雪晴则是一件白色齐膝长裙,跟她当年第一次来深圳时差不多。
两人一前一后行进间,落在后面的苏雪晴越走越慢,快到进站口时,她直接就不走了。
李哲注意到后,只能折返到了她面前。
“雪晴,怎么了?快走吧,快进去,你还要取票安检,再耽搁要影响登机了”
苏雪晴还是站着不动,泪眼婆娑默默无语的凝望他一阵后,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
“阿哲,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好后悔,我现在好恨自己……”
面对怀里哭的浑身发颤的昔日枕边人,李哲并没有拥抱对方。
呆立沉默一阵后,他掏出了对方曾给自己买的那枚铂金钻戒。
“雪晴,别哭了,也别自责了,你也没做错什么,我们也彼此拥有过,只是缘分尽了而已,看开点。
你真的该进去了,而且我也要早点回家了,家里就琪柔一个人,她坐着轮椅行动不便,我不能离开她太久。
喏,这个还是还给你好了,我祝你早日重新开始,也祝你下一程更幸福”
他如此一说,苏雪晴的哭声渐渐就停了。
面对他手心里的戒指,苏雪晴失魂落魄了好一会儿,抹了抹眼泪后一把抓起戒指,再从他手里夺过行李箱,最后一言不发的就独自进站了。
李哲面向苏雪晴离开的方向,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进站的人群中,他这才转身离开去打车。
只是,转身的一刹那,他再也装不了冷漠绝情了,憋了好久的伤感愁绪也爆发了,一颗热泪瞬间滚落。
他绝非无情绝情之人,但为了对方尽快放下重新开始,也为了自己断的干净彻底,他这么做才是最佳选择,特别是提何琪柔。
十几分钟后。
回罗湖的出租车上,李哲坐在后排,头靠车窗看着窗外,带着耳机听着老歌,听着听着,虽没再流泪,眼睛却愈发红润了。
“……来易来去易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